程皎皎已經躺下了:“就照我說的辦。”
兩人對視一眼,隻好應下:“是……”
-
甯王宮。
五州如今隻剩三州,蜀州歸附,名義上便隻剩嚴炔統領的懷北和南方的陳宋還能相抗衡,南北二帝展開對峙,以黃河為分水嶺,懷北又占據西域高地,面積比陳宋富有優勢。
今日朝堂上,大臣們在嚴炔面前叽叽喳喳,讨論地便是要不要繼續南下之事。
小部分的朝臣認為懷北應當一鼓作氣讨伐陳宋,至少應将長江以北占據下來,另一部分則覺得征戰甯州也讓懷北大傷元氣,接下來應當修生養性,壯大兵馬,隻要陳宋暫時不找事,倒是可以相安無事一段時間。
嚴炔一直默默坐在朝堂上不發表看法,直到下面争論不休大有吵起來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諸位大臣,對蜀州怎麼看?”
蜀州?
“陛下,蜀州三月前不是已經歸順我懷北?蜀王本就胸無大志,從前被各州夾在中間腹背受敵,隻能靠和親與各州周旋,依我看,既然已經歸順,便直接将蜀王的名号給扒了,封個諸侯便是,若百姓誠心歸順再不起事,倒是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啊。”說這話的是嚴炔這幾年手下的一個得力武将,陳昇。
他話音剛落,便有另一個文官彭壺跳了出來:“程将軍此言差矣,蜀州看起在五州之中最不起眼,但蜀王這人絕不能簡單評價,蜀州占據巴蜀之川,易守難攻且資源極好,咱們懷州三年前大旱,蜀王也曾向懷州伸出援手,如今如何将蜀州安撫以及定下蜀王的位置,還是十分重要的。”
陳昇:“你不提也罷,說起那年我就來氣,這蜀州老兒先是通過和親迷惑我懷州,後又出爾反爾與甯州和親,分明是在羞辱我懷州!看着懷州實力削減便立刻倒戈,這和牆頭草有什麼區别?糧食?那三百船糧食不過是蜀王的施舍!真乃奇恥大辱!”
陳昇說完,嚴炔臉色果然就變了。
而滿朝文武也頗為同情地看了眼程将軍。
說什麼不好非要提起這件事,這不是明晃晃往陛下心口捅刀子麼?
嚴炔臉色難看,揮手終止了這場争論:“陳宋之事,就照白将軍所說,懷北國号已定,士兵應當休養生息,按照戰功封爵行賞,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南下,而是将甯州的舊勢力斬草除根,諸卿也應當記得當初柔然的教訓。”
所有大臣畢恭畢敬:“是……陛下聖明。”
“至于蜀州……”嚴炔面色冰冷。
“朕再想想。”
說罷,嚴炔揮手便是要散朝,彭壺立刻又進言道:“陛下說的極是,甯州天寒地凍,陛下也要保重身體才是,另外甯州的事情一定,陛下應盡快班師回朝。”
嚴炔點頭:“朕明白。”
說完,便大步離去。
殿内大臣皆松一口長氣。
還好,如今新帝比起老懷王殘暴的作戰方式還算仁善,至少,百姓們的日子不會太難過了。
-
這群臣子們舒心了,嚴炔自己卻有些煩躁,他甚至說不清自己為何煩躁,隻大步回了勤政殿,甯王一些殘存的痕迹在這兩日已經被宮人完全清掃幹淨,這裡之後就是懷北在西域的别宮,嚴炔坐在勤政殿案台上,腦袋有些隐隐作痛。
長貴此時,悄悄進來了。
“陛下……該用午膳了……”
嚴炔嗯了一聲,但并未動筷。
過了好半晌才道:“母親那邊如何了?”
長貴立馬道:“太後很好,甯州天冷,奴才已經讓人備了足夠的炭火和棉被,瞧着這幾日太後的氣色也好了一些呢,還有表夫人,哦不對,是扶搖夫人在身側照顧着,新月公主也在跟前陪着說話的。”
嚴炔又嗯了一聲,濃眉舒展了一些:“此番我攻打甯州,帶上母親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但西域神醫又隻在甯州,傳令下去,務必盡早找到仲陽雲,請回來給母後治病。”
“陛下您就放心吧,昨個兒已經去找了,想必不日就能找回來,還有新月公主,最近一直在學那個藥浴之法,說是能緩解太後的頭風。隻是說到新月公主……她……”
嚴炔擡頭:“她怎麼了?”
長貴欲言又止,嚴炔皺眉:“有話直說!”
長貴:“沒什麼,就是公主一個時辰之前去了一趟銅雀台……不知做什麼去了……”
嚴炔放才将将舒展一些的眉頭重新擰成一團。銅雀台,哦,關押程皎皎的地方。
“她去那做什麼?”
“奴才也不知道呀……想來總不會是為了和小公主叙舊……?”
嚴炔面色沉了下來:“你叫她什麼?”
長貴吓得立馬打嘴:“奴才錯了,是甯州廢後。”
誰料嚴炔面色更冷。
長貴眉毛眼睛皺成一團,那位的身份現在着實尴尬,那能叫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