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炔皺眉:“還是那麼麻煩……明日給她叫個大夫。”
“是……”
“誰在外面?”兩人正準備離開,屋内程皎皎的聲音卻忽然傳來,長貴吓得一哆嗦,仿佛做賊一般。立刻緊張地看着嚴炔,嚴炔也懵了,堂堂帝王,這會兒也和石雕一樣站在外頭,腳底被定住,挪動不了半分。
主仆倆同時屏住了呼吸,誰也沒動,仿佛都不希望再次驚動程皎皎。
但是嚴炔沒有想到的是,程皎皎如今的警覺性早就不是三年前的那個小公主了,她察覺到窗外有人後沒有絲毫猶豫,下榻就推開了窗戶!
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還要來打她的主意?!
“……”
窗戶被推開的那瞬間,雙方都愣住了。
程皎皎睜大了雙眼:“嚴炔?你……”
嚴炔臉色一沉,長貴立馬道:“大膽,竟敢直呼陛下名諱!”
嚴炔又立馬轉頭瞪了一眼長貴,長貴一縮,退下了。
程皎皎沒看懂這是在幹嘛,但也立馬改了口:“好吧,陛下。”
這聲稱謂她倒沒有不情願,畢竟這天下是人家實打實打下來的,就是剛才過于震驚。
“陛下深夜來這……有何事?”程皎皎語氣倒還算是平靜,也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嚴炔這會兒也回過神來,側頭看她一眼,這幾日程皎皎都是不施粉黛,一頭青絲就這麼随意垂着,身上還裹着一床……被褥?
嚴炔立刻又收回了眼神,兇巴巴道:“甯王宮已是朕的地方,何處不能來?”
程皎皎唇角揚了揚:“陛下說的是,隻不過……好似也不需要選在深夜……?”
嚴炔眉頭皺起:“朕迷路了!”
程皎皎連忙點頭。
這倒是個合理的說辭。
嚴炔顯然有些氣惱,揮了袖子就轉身要走,氣勢擺的足,背影看上去卻透露着一絲古怪的心虛,程皎皎想笑,可又因這外頭風太大,一下吸入了兩口冷氣,不由又咳嗽了起來,嚴炔腳步再次一頓。
“明日長貴會叫大夫過來!”他未回頭,隻是冷冷開口道。
程皎皎也愣了一下,忙道:“倒也不必這麼麻煩,你們這次來甯州沒做長久停留的打算吧,大夫都在軍中醫治士兵,長貴若能幫我去抓幾味藥,就不必勞煩軍醫專程跑一趟了。”
長貴睜大了眼,嚴炔也回了頭。
“你現在還會自己給自己抓藥了?”
程皎皎淡笑:“是啊。”
嚴炔冷哼一聲,語氣譏諷:“算了,你要把自己給毒死了,倒成了朕的不是。”
“怎會,陛下不知我在甯州三年可和仲神醫學過醫術,一個頭疼腦熱還是可以治治的。”程皎皎從前和這人怼習慣了,下意識便想反駁,說完後又立馬後悔,她是不是……暴露了什麼。
嚴炔神色果然古怪:“仲神醫?仲陽雲?”
程皎皎不說話了。
“滿口謊言!”嚴炔自然不信。
程皎皎是女子,仲陽雲即便被甯王請入宮中過也是外男,他們如何成了師徒?!
“陛下就當我沒說,反正我有個方子,您也不想麻煩,就這樣吧。”
嚴炔冷嗤,“這倒是,軍中大夫都要醫治為國負傷的士兵将領,小公主這區區頭疼腦熱,的确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他便揮袖大步離開,這回沒有再停頓或者回頭了。
程皎皎歎了口氣,看了眼長貴,長貴一個激靈,趕緊跟着嚴炔小跑過去。
程皎皎看眼月亮,又忍不住咳嗽一聲才關上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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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殿内,嚴炔碎了一個杯盞。
長貴大氣不敢出。
“去查,是不是朕找仲陽雲給母後醫治的消息走漏了出去。”
“奴才明白。”
長貴看了一眼嚴炔,猶豫道:“陛下是懷疑有人将這消息偷偷送到銅雀台那邊了?可奴才這幾日瞧着,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嚴炔沒理他,似乎在思忖着什麼。
長貴不敢再亂說話了,默默退下。
甯州的冬日真的好冷,他縮在火爐旁邊打盹,時不時悄悄看眼陛下,竟然還在奮筆疾書處理政事,長貴歎氣。
自從三年前陛下決定攻打甯州開始,都多少個日日夜夜沒有阖眼了。
再這麼下去,身子肯定要垮了。
長貴縮在殿内眯了一晚,天将将亮,太後身邊的宮女忽然來報:“陛、陛下!不好了,太後娘娘頭風發作,這次格外的厲害!”
嚴炔眉眼一凜,從案前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