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的到來,讓程皎皎多日懸着的心終于安定了下來,也像是在外漂泊的一隻鳥,終于回到了溫暖的巢穴。
她迫不及待拉着弟弟去自己那邊好生叙舊,她有太多太多的問題。
父親如何?蜀州如何?大姐如何了?
這三年她忙于在甯王宮周旋,和自家聯系的太少,如今也算熬出頭來,想到這,她對嚴炔也是存了幾分感激。
現下人太多,程皎皎隻好按捺住心中的心思,程遠又和嚴炔聊了幾句蜀州的事,嚴炔當着所有人的面将蜀州未來的安排也表明了态度。
“新年後,朕會封蜀王為郡王,蜀王府不必變動,蜀州内依然由蜀郡王治理。”
程皎皎聞言,有些怔愣。
這個結果她也是想過的,但當時覺得有些不大可能。
這等于隻是降了他父王的位置,但蜀州仍然由他父王治理?而且蜀王府也不必查收。
她看向嚴炔的眼裡感激更甚,就連程遠也多了幾分吃驚。
“多謝陛下。”
嚴炔餘光将程皎皎的表情盡收眼底,勾了勾唇:“此時言謝倒是也尚早,朕對蜀郡王也有要求,若他不能交上令朕滿意的答卷,這蜀州治理之權,朕也要收回的。”
“這是自然,父親讓我北上之時,有一封信讓我交給陛下,他說您看過之後就應當明白一切了。”
程遠遞上,長貴立馬上前接過。
嚴炔拿到手之後便當面打開看了看,信件不長,但他看完之後神色明顯很高興。
程遠和程皎皎都松了口氣。
總算處理完了正事,程皎皎迫不及待帶着弟弟走了,嚴家人應該還有自己的家事。
等走出勤政殿後,程皎皎立馬開心拉着他道:“陪我在這宮裡轉轉吧!晚些再回宮。”
她現在住在勤政殿,程遠的安排肯定在别處,第一日重逢,她想多和弟弟待一會兒。
程遠自然笑着道好。
姐弟倆披着鬥篷在茫茫雪地中慢悠悠走着,金果和銀果跟在身後,神色明顯也是高興的。
“二姐,這甯州苦寒,你這三年多一定受了不少苦。”程遠語氣心疼。
程皎皎笑了笑:“倒也還好,反正大部分時間都在屋裡,有炭火。”
“可你一個人在這,舉目無親。你不知道,你嫁過來之後我們得知甯王的面目,大姐在家中哭了好幾場,父親也十分難受。想過要把你接回來,但是祖母——”
程皎皎打斷了弟弟的話:“阿遠,過去的事就别提了,還有那個人,我不想聽到她。”
程遠連忙道:“對不住二姐,我不說了。”
程皎皎側頭看了眼弟弟,又笑了:“現在不都好了嘛!你看,天下太平了,咱們也能馬上回家了!”
程遠點頭,嗯了一聲:“大姐和父親也這樣說,尤其是父親,說隻要咱們全家團圓了,什麼都好,這次我來,一是面見陛下,二就是接你回家。自從懷北攻入甯州時,父親便讓我動身了。”
程皎皎哽咽,“父親還記得我,真好……”
程遠也難受:“二姐這是說什麼,我們當然都記得你。”
少年笨拙地想要安慰姐姐,上前将程皎皎擁住,金果和銀果也忍不住低頭撫淚。
這一幕,被剛剛登上城牆的嚴炔盡收眼底。
勤政殿的政事已處理完了,接下來甯州都沒什麼要緊事,嚴炔已經讓膳房準備晚上擺宴,也算是給程遠接風。方才他走着走着,不知道為何就上了城樓。
站在晉陽行宮城門樓上,樓下風景一覽無餘。
嚴炔瞧着雪地裡的兩個身影,程皎皎似乎還擦了擦淚,嚴炔怔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貴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吹僵了。他探頭看見小公主和小王爺都準備回去了,這才聽見嚴炔道:“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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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皎皎今日抽空去了趟軍營,又給太後診過脈後就又去了程遠宮中,姐弟倆自是說不完的話,笑聲不斷從殿内傳來,直到天色擦黑的時候,長貴走到殿門口還聽見裡頭的說話聲,猶豫了一下,才讓人進去通傳。
金果快步走了進去:“公主,長貴來了。”
程皎皎愣了一下:“哦,讓他進來吧。”
片刻後,長貴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小公主、王爺,打擾了,陛下說您昨天送的那湯藥很有用,他睡得很好,想問問今日能不能……要是不方便的話,給奴才方子也是可以的。當然了,其實陛下失眠之症已經很久了,小公主若是抽空能給陛下也診個脈,奴才真是不知道要怎麼謝您好了。”
程遠看了眼自己二姐。
程皎皎哦了一聲,表情平靜:“現在有點晚了吧,明日行嗎?至于安神湯的話,我把方子給你你去熬吧。”
長貴:“自然是可以的……”
程皎皎便讓金果拿來了紙筆,直接寫了個方子遞給他了。
就在長貴要轉身走的時候,程皎皎忽然道:“對了,我有一味香料其實也能安神,但是我沒有多的了,這個是我自己的,你在香爐裡面燒了就行。”
程皎皎說着就把自己的随身香包解了下來,但想了想,還是打開了香包給長貴倒了出來:“這個直接給你不大好,我用紙給你包起來吧。”
長貴剛想阻攔,程皎皎已經倒了,他心中默默歎了口氣:“那實在是太感謝小公主了……”
長貴走後,程遠忽然道:“姐,我覺得陛下身邊人對你好像挺客氣的,陛下也是,看來父親和大姐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程皎皎:“他們擔心什麼?”
程遠不好意思道:“他們自然是擔心懷北帝知曉當初的事情小肚雞腸,為難你就不好了,所以父親也快馬加鞭來讓我來接你。”
程皎皎想到那天的場景,到現在,她也說不上來嚴炔最開始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了……
總覺得這些日子的相處也有點怪怪的。
可能兩人都變了許多吧。
“算了别想了,反正沒幾日就要回蜀州了。”
……
長貴回到殿内的時候刻意放緩了腳步,但嚴炔還是立馬擡頭問:“要到了?”
長貴:“要到了,奴才已經讓人去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