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被開了一條縫隙，看着車水馬龍的街道，顔又舞跟着音樂哼了起來。

不知想到什麼，她忽然笑了一聲。

楚離問她又想到什麼鬼點子了。

白他一眼，顔又舞說：“看到了一家甜品店，忽然想到你第一次上公共選修課的時候，你還記得嗎？教授讓每個人上台說感受，你說了什麼？”

喔，那次。

楚離當然記得。

那句“甜的讓我想去見上帝”成功的讓教授把他記住了，後面期末考試時還特意朝他招了招手，說就算很甜也要忍着誇幾句，因為他要打分。

不過楚離确實沒在搞效果，他認真的說：“我是真的覺得很甜。”

顔又舞奇怪道，“你不是很愛吃甜食嗎？怎麼會覺得甜？”

“我是愛吃甜食。”楚離看她，“但前提是，好吃的甜食，你難道沒有感覺那門課就是把學生當成小白鼠試菜的嗎？一學期，一道好吃的都沒有，他到底是怎麼當成教授的？”

聊到以前，話題明顯就停不下來了。

站在公平的角度，顔又舞替教授抱不平，“人家是營養學教授，又不是廚師，再說了，我們都覺得還不錯，難道不是你太挑了嗎？”

“我挑？”楚離不可置信，“顔又舞，憑良心說到底誰挑啊？是誰吃飯的時候看見蔥花就不吃，有番茄就放筷子，一看見就胡蘿蔔扭頭就走的？挑出來也不行，你知道以前跟你吃飯我有多辛苦嗎？”

“你好意思說我？你自己呢，每次出門收拾打扮的時間都要比我長了，知道的以為是去約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還去參加宴會，我等你的時候抱怨了嗎？”

“你别給我誇張，哪次不是我等你，出去玩吃什麼不都是聽你的，哎顔又舞你現在怎麼還學會颠倒黑白這個惡習了？”

“你聽我的？現在這麼聽話，那我以前讓你滾下床别碰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聽？”

“咳——”

兩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怎麼說也算成熟了，可每次說着話，還是會莫名其妙的吵起來。

話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已經偏離軌道一發不可收拾了。

顔又舞說完之後車内瞬間靜了下來。

倒也不是害羞，畢竟對方是什麼人沒人比他們自己更清楚。

雖然和好了，但這麼久以來，他們都默契的對之前那段閉口不談，畢竟不是什麼名正言順的關系，而他們各自目前也有正常的生活軌迹，提出來之後出了冷場之外也沒什麼别的用途。

兩個厚臉皮的人第一次同時感覺到了一陣不自在。

高架橋經過江邊，最近這裡剛被改建好，道路兩邊被安裝上了許多昏黃的小夜燈，一到了晚上，視覺效果極好，有很多行人打卡拍照。

顔又舞之前就很喜歡拍照，她底子好，再加上常年練舞出來的身段，不用特意凹造型都好看。

之前幾乎是一天一條的發着自己的美照，幾天不看都能被她給刷屏，但現在似乎很少見她發照片。

途徑過立交橋，楚離打破了車内詭異的寂靜，“要去江邊走走嗎？”

顔又舞一愣，“行。”

-

正好是吃完晚飯的點，道路兩側都是來往的行人。

其中年輕人居多，附近有兩所大學，所處可見小情侶在甜蜜的拍照，交談的語氣時不時還能傳到他們耳中。

“你蹲下一點寶寶，不是，再往後，往後一點。”

“你把我拍的好矮呀，上次教你怎麼拍照的你都忘了嘛？”

“算了，你們男生果然都不靠譜，我找别人吧。”

女生用嬌嗔的語氣責怪自己男朋友的拍照技術。

這種現象好像随處可見，出門在外男人就是工具人，但拍照這種事情沒點靈性還真的學不明白。

顔又舞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好像沒有刻意教過楚離拍照，但不得不說，他拍的确實不錯。

以前跟他一起出門的時候她最期待的環節就是拍照，他總能捕捉到一些絕美生圖，自己甚至都不用怎麼P。

思緒流轉，正想着他是不是偷偷學過，耳邊就傳來一道聲音：“小姐姐，可以麻煩幫我拍幾張照片嗎？”

扭頭一看，就是剛才路過的那對小情侶。

有一說一，顔又舞自拍的效果那是一絕，可他拍的話技術卻算不上好，但這種小事也不好拒絕。

她接過對方遞來的手機，短暫的思考後給楚離，“他拍吧，他拍照很好看。”

楚大少爺本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雙手插兜，聞言看她一眼，伸手接過。

幾分鐘後，小女生興奮的拿着手機翻照片，“真的好好看啊，謝謝你。”

說了道謝還不夠，可能是當代大學生骨子裡的真善美讓她看着顔又舞和楚離，又發自内心的補了句：“太感謝了，祝你們幸福，長長久久。”

還沒來得及解釋的時候，女生就拉着男朋友走了。

兩人被這句話直沖面門。

顔又舞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楚離，卻發現對方也在看她。

她眨了眨眼睛，擡手撩了下耳側的頭發，“别看了，怕你愛上我。”

楚離的表情一瞬間有些無語，他不屑的發出一聲嗤笑，繼續向前走。

微涼的風吹過江面，波光粼粼的倒影出柔和的月亮，今晚的星星很少，不遠處的雲層較暗，黑雲滾滾壓抑着像在預示什麼。

晚飯為了慶祝，顔又舞還喝了點葡萄酒，現在被這麼一吹徹底散完了。

他們在江邊站了一會兒。

不得不說兜風的感覺真挺不錯的，整個人都有被放空的感覺，但一想到第二天還要上班，顔又舞本來輕松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轟隆隆的雷聲漸起，隐約感覺有小雨滴落下。

顔又舞伸出手試探，細小的雨水很快便落在掌心。

“走吧，看來明天要下雨了。”

到顔又舞家樓底下的時候楚離還幫她把東西拎了上去，顔又舞沒拒絕，因為确實有點多。

不過她并沒有請人進去喝杯茶的打算，到了門口，她指着那個有些陌生的袋子問：“這是什麼？”

“哦。”楚離賣了個關子，在進電梯前說了一句：“禮尚往來，你陪逛的報酬。”

顔又舞把東西都挪進家，本來還在納悶他到底買了什麼，可打開的一瞬間，她對着整整一袋子的腮紅安靜了。

而樓下，剛把車發動的楚離同時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沒良心：你大爺的！！！】

看着後面緊跟着的三個感歎号，楚離慢慢把後背靠在椅背上，然後一抖一抖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