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從氣質上看上去就很像保镖的人沒動。
江硯眉眼壓得很低,虎口正卡在書包帶上。
那手骨節分明,修長勻稱,突然手背青筋突起,肩帶變形,黑色書包脫手,徑直朝這一個離他最近的一個男人砸了過去。
那個保镖正好被砸中了臉,但他也隻是偏了偏頭,身體未動一分。
江硯嘴角勾着個冷笑,看着這群為江權清賣命的狗。
深邃的眼睛裡陰雲密布,周深的戾氣源源不斷地往外冒。
然後就在這時,圍在一起堵住去路的保镖突然站成兩排分開。
一個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緩步走進了教室,徑直站到江硯跟前。
他姓張,是江财集團的一個高層。
江硯知道,他在江權清手底下辦事。
像今天這樣的場面不是第一次發生,從他離開津市踏上淮市土地的那一刻,他的周圍便多了若有若無的視線。
甚至隔三差五,他就會派幾個人,像今天這樣來堵住他,對他進行一番勸說,目的就是他手中握着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每次勸說的台詞,甚至都不帶改一下的,都是一個套路,說是如今外界得知江老爺子病倒,其他家族的人借此機會惡意收購,想要吞并江家企業,其中以韓家最為财大氣粗,憑借着龐大的資金鍊,買入了很多小股份以及董事會的某些大股東。
如今韓家的股份在江财集團已經占到了百分之二十八,直逼江權清百分之三十股份。
一旦對方拿走了完全的控制權,江家就完了,所以讓江硯交出手中他爺爺留給他的百分之二十股份給江權清,用來完全抵抗韓家的勢力。
最主要的是,江硯手中沒有了股份,韓家便不會将矛頭對準他,江硯就是完全安全的一個人,隻需要被二叔江權清保護好就可以了。
等他長大,江權清退位,扶持自己的侄子重新執掌江家企業,并發揚光大,重現江老爺子當年輝煌。
這話說的好聽,說得完美,完全沒有一個漏洞。
江硯沒道理不答應,但他覺得事情絕非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就如他那二叔江權清一樣,溫文爾雅的皮囊下是一顆野心勃勃的心。
他的爺爺剛病倒,他就急不可耐地将江硯支到了外地,目的就是好行事。
哪怕發生什麼意外,在津市的其他親戚或者許家,也終究是鞭長莫及。
到時候江家企業就是他江權清一個人的囊中物。
來新學校四十多天,這些人就見縫插針地堵了他十多次。
他們的态度不強硬,甚至可以說算得上平和,不管江硯每次對着他們如何貶低亦或者動手打傷人,他們又會換新的成員來圍堵他。
這是一種無聲的催促,無形的壓迫。
上次來的那個老總被江硯江硯一拳砸中眼睛,這一次就換了另一個姓張的老總來勸說他。
本以為會有所消停,沒想到還是陰魂不散地出現了。
江硯這一次是真的感到生氣,他承認,江權清這個老東西有點本事。
這種看似綿軟,溫水煮青蛙的方法的确讓他窩火,但他是誰,他是江硯,是曾經在刀尖上舔過血一路摸爬滾打建立起龐大的産業的江全馳手把手教養帶大的。
這種局面在幾年前,江全馳就已經預料到了。
所以當下江硯索性雙手插着褲袋,微擡起下颌,不等前面的這個中年男人說完,就打斷他。
“将我書包撿起來。”
張總不愧是江權清手底下辦事的人,被小輩這樣命令,也不生氣,樂呵呵地彎腰拾起地上的書包,還将上面的灰都拍幹淨,才雙手奉上,恭恭敬敬地說:“給,江少。”
江硯已經重新恢複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伸手抓住書包肩帶,反手甩到肩上,擡腿往外面走。
在場的幾人,沒一個敢攔的。
直到男生走出去了好遠,張總才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然後打電話給了江權清,說了今天的情況。
那頭的江權清聽他說完,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後緩緩說了一句:“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呗。”
張總得意的笑壓都壓不住,他握緊手機,輕聲道:“什麼意思?”
“悠着點,别把人弄死就行,到時候許家那邊不好交代。”
“行,我知道了,江董,我辦事,你就放心好了。”
那頭的人沒了動靜,張總頓時有些忐忑,手機離自己的嘴邊很近,試探着說:“江董?”
“張遠 。”江權清語氣帶着警告,“什麼該叫,什麼不該叫,你應當清楚。”
叫張遠的人,拍了拍自己的臉,立馬認錯:“我知道了,江總,下次不會了。”
江權清嗯了一聲,緊接着電話就被挂斷了。
張遠将手機踹進兜裡,招了招手,那些人高馬大的保镖立馬懂他意思,紛紛跟在他身後,離開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