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鄭媽媽看着前面的那個陌生女生,問:“她是?”
“我的朋友。”唐曉麗解釋道。
“哦,好,長得真漂亮。”
程三好對着她乖巧地點頭。
唐曉麗見狀,寒暄道:“近來身體可好,阿姨。”
“好的好的,我沒身體沒什麼毛病。”
“叔叔呢,沒在家?”
“去醫院了,臨時要開一個講座。”
房間内裝飾雖然稱不上華麗,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鄭燕的家庭經濟應該是屬于中等階級的那種。
來的路上,唐曉麗跟程三好介紹了,說鄭燕的父親是醫生,母親是服裝店老闆,他們隻有鄭燕這個孩子,家庭關系和睦。
程三好初見鄭阿姨,覺得人起碼是和善的。
“那……鄭燕姐呢,在家嗎?”唐曉麗寒暄夠了,開啟主題。
鄭媽媽神情落寞,不過為了不再外人面前顯露出來,她牽強地笑笑:“就那樣,還是隻待在卧室,哪裡都不去。”
“我想去和她聊聊天,你看……可以嗎?”唐曉麗征求她的意見。
“當然,有朋友能和她說話,我巴不得呢。”婦人眼裡露出一點喜色。
三人離開客廳,行過走廊,在一間房門前停下腳步。
“小燕?”鄭阿姨敲門,“是媽媽。”
門裡面沒有動靜。
婦人對着兩個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手握上門把手,試着打開,沒想到裡面沒鎖。
卧室很寬敞,大床放置在窗邊,前面鋪着地毯。
旁邊牆壁上的化妝桌上坐着一人,披散着頭發,正是鄭燕。
她趴在桌上,手裡拿着隻口紅在發呆,像是沒有察覺到門口的幾人。
鄭媽媽歎了口氣,眉宇間有點疲憊,說:“你們進去和她說說話吧,但是,如果她情緒激動,希望你們寬容一點,不要強求。”
“沒事,阿姨,你放心。”唐曉麗摸了摸婦人的肩膀。
關上門,靠近了,二人才聞到了濃烈的酒味,是從鄭燕身上散發出來的。
唐曉麗走過去,蹲在桌邊,與她說話:“鄭燕姐,我是小麗。”
“……”
女人臉色有點不正常地紅,頭發淩亂,看上去好久沒洗了。
她瞳孔不聚焦,木讷地看向旁邊的唐曉麗。
像是反應不過來,她說:“你誰?”
“唐曉麗,我當過你的助理呢。”
鄭燕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哦。”
“啪嗒——”口紅摔在桌面發出聲響。
女人踉跄着起身,唐曉麗下意識去扶卻被甩開。
“别碰我!”鄭燕瞅着人,語氣不好。
她說了那句以後,搖晃着腦袋,神志看上去很不清醒,醉得不輕。
腳踩着肥大的褲腿,她忽然朝地面摔去。
千鈞一發,手臂被人一拉,腰間纏上一隻手,她栽進一個懷抱。
這一猛烈的動作差點将胃裡的酒精都給晃出來,鄭燕趴在那人的肩頭,幹嘔了一下,吐出來一些津液。
唐曉麗見狀,心髒跑到嗓子眼,有點驚慌道:“三好姐……”
程三好皺着眉頭,屏住呼吸,手沒松,抱着人拖到床上。
鄭燕不撒手,耍酒瘋:“你誰啊,為什麼要抱我。”
程三好被勒住脖子,她的兩隻手展開在空中,看着身下的人淡聲道:“我沒抱你。”
鄭燕表情委屈:“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纏住我。”
程三好很穩,見好好說她聽不懂,直接說道:“我是岑橙的朋友。”
“……”鄭燕呆愣片刻,松開了手。
她躺在床上,突然捂住臉哈哈大笑起來。
整個房間很安靜,另外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有女人的笑聲。
唐曉麗看了旁邊的程三好一眼,剛要說什麼,就見她動了。
程三好抽出紙巾不急不慢地擦着肩膀衣服的髒污,頭也不擡地說:“岑橙她‘瘋了’,我來是想要通過你得知當年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鄭燕笑夠了,她就這樣躺在床上,哼着歌,不給任何回應。
程三好丢了紙巾,人站得直,認真說:“我希望你可以幫我。”
“關我屁事……”鄭燕又笑起來,語氣逐漸癫狂,“關我屁事!活該!都是她該的!哈哈,活該活該!”
她樣子看上去實在是太過瘋癫,說話的途中還會扣手,紅痕一出,血就冒了出來。
程三好沒料到她反應這麼大,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繼續傷害自己的行為。
“冷靜下來,不要急。”
然而鄭燕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噩夢一般,縮着肩膀,神色恐懼,哆哆嗦嗦地說着話:“她活該,她活該,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我根本不會變成這樣,不是這樣的,啊!都怪她!”
程三好下颌咬緊,目光卻很冷靜,溫聲問她:“為什麼要怪她?”
“就怪她!那個名單上的名字明明是她——”鄭燕嘶吼出聲,将程三好的手抓破。
她聲音太大,驚動了房間外面的人。
鄭媽媽打開門,看清場景,急忙走過去。
“小燕,你在幹什麼?”
她上手要将二人分開,然而鄭燕像是沒知覺一般,死死地掐着程三好的手,眼神還帶着點瘋魔的笑。
“她瘋了?哈哈,哈哈哈,她活該。”
一股鮮紅的血源源不斷地從程三好的手背冒出,鄭媽媽見狀,又哭又急,上手拉扯自己的女兒。
“兒啊,你松手,松手好不好。”
程三好咬緊口腔内壁的軟肉,緩過那突如其來的巨大刺痛感,低聲說了句:“阿姨你先讓開。”
緊接着,她硬生生掙脫出來,反手擒住鄭燕,把她壓在被褥間。
“岑橙絕對不會活該,她就是被人陷害了!”程三好眼眶通紅,撕裂着嗓子說,“我要給她求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