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打開又關上,江硯那麼體面的一個人甚至顧不上自己的形象,大步流星地往場館裡走。
白色的救護車宛若一記炸彈,炸得人群哄鬧不止。
好奇的粉絲沖破保安的阻攔硬生生地擠了進去,所有的人都在朝一個方向跑。
周圍好多好多的人,江硯被推搡着,肩膀不停地在被人撞。
他下颌繃得很緊,一聲不吭。
一直走到E3安全出口,他看到救護車停在一邊,幾名醫生推出一個擔架,床上躺着的人,身下身上都是鮮血,閉着眼睛陷入昏迷。
他還未看清,程三好就被推上了救護車後車廂。
轟隆的低聲,車門緊閉,下一秒,車子揚長而去。
紅藍色的警報器閃爍着,讓人聽着心顫的局促音響随着車子往前,一路喧嚣着。
耳邊似乎還萦繞着那揪人的警報聲,江硯身側的手握緊,力道很大,額頭青筋凸起,那枚暗綠的戒指硌得人手心生疼。
他沒跟上去,找到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要求對方給他看剛才事故發生時的監控。
“抱歉,先生,我們不能給你,而且第一時間也報了警,相關媒體拍攝的視頻,你放心,我們也不會洩露出去。”
江硯手沒松開,他人看上去并不激動:“涉案人員你們抓到了嗎?”
工作人員:“當時情況危急,犯罪分子又拿着刀,我們人員根本不敢撲上去,雖然逃跑了,但我們要相信警察,他絕對會伏法。”
他們不給出任何流露視頻為的就是不讓事情鬧大,畢竟是主辦方安保措施做不到位,才會給到小人一乘之機。
江硯覺得自己很冷靜,頭腦也很清醒,隻是在看到對方那種比起嘉賓受傷更擔心自己事業會不會受影響時的輕描淡寫,他不再從容。
“現在生死未蔔,被救護車拉走的是我的愛人。”男人一字一句地吐露出話,目光駭人,“兇手卻跑了。”
工作人員面上尴尬:“不好意思,但——”
“老闆!”江邱滿頭大汗地跑過來,氣都沒喘勻就接着說,“兇手從東門離開,是個穿灰色帽頭衫的男人,這是館内監控!”
工作人員還沒反應過來人家是如何拿到監控的,面前的男人就已經調轉腳步朝馬路對面走去。
江硯大步向前走,鑽進了車内。
他坐在駕駛座,點開平闆看到監控内容的一瞬間,呼吸停了一秒。
紅毯拍照區域,程三好擡手向側邊的鏡頭擺着姿勢,突然,下方烏泱泱的媒體中沖上來一個男人,速度極快,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握着匕首捅進了女生的腹部。
“……”江硯握緊了平闆。
畫面中,一旁的肖樂保率先反應過來,想也不想就朝那個兇手撲去。
匕首被帶了出來,女生踉跄着,伸手捂住自己那處源源不斷冒出紅色血液的傷口。
兇手立馬掙脫了肖樂保的束縛,舉着上面沾血的巨長匕首在空中揮舞,衆人退開,他轉身朝出口位置跑的一瞬間,江硯看清了他帽子下的臉——那是羅坤。
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江硯緊緊盯着視頻,羅坤出了場館,上了一輛車,往平陽大道上去了。
他要去飛機場。
念頭産生的下一秒,警車的聲響在不遠處響起來。
來不及了……江硯丢了平闆,啟動了車子。
灰塵起了一地,一直站在車外的江邱還沒看清,黑色的車尾就已經追着兇手的蹤迹上了平陽大道。
他怕出事,急忙攔住一輛車坐進去。
“師傅,跟着那輛車!”
這輛車剛好是出租車,江邱錢給得很到位,司機師傅并沒有拒絕。
“你即将超速——注意減速——”
“你即将超速——注意減速——”
電子音起伏不斷,江硯咬緊牙關,眼睛盯着前方。
視野中,車流往後飛快退去,遠山變得模糊。
“咕噜咕噜——”
推車穿過醫院走廊,黑色的車輪子碾過白色的瓷磚。
“患者已陷入休克!随時準備除顫儀——”
白色的禮服被血染紅成一片,戴着藍色口罩的醫生驅散前方的人群。
“都讓一讓!”
人群下意識往兩側散開,感應門打開,躺在床上的程三好緊閉雙眼被推入了手術室。
紅色的限速牌由遠及近,由大變小。
水泥鑄成的圍欄在眼前一閃而過,枯黃的草野映入眼簾。
駕駛座左手邊變成曠野,右手邊是一整片覆蓋着綠色攔石網的峰巒。
江硯雙手都握在方向盤上,導航的電子音斷斷續續地叫着:“前方兩千米到達甘龍機場——注意不要超速!”
頭頂的藍色指示牌掠過,車子進入一個短程隧道。
嗡嗡嗡的聲音在車内跳舞,扭動,隧道上方長排的燈光猶如一個個螢火蟲在黑夜中點亮的小星。
隻是幾分鐘,暗黃的光消失,前方視野開闊,明亮非常。
航站樓高高地聳立在迷霧中,遠遠地,江硯看到了羅坤的車。
他依舊戴着帽子,佝偻着背正在打開車門下車。
江硯握着方向盤一個轉彎,車屁股甩了個幅度,地面起了火星子,輪胎高速轉動着,摩擦地面硬生生在路邊停了下來。
打開車門,長腿邁了下去。
羅坤正要從石墩子中間的縫隙中進入航站樓前的廣場,肩膀突然被人一拽,緊跟着,側臉就遭了一拳。
他比高中時期還要瘦,這一拳直接讓他一瞬間産生了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