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看過時嘉譽在主席台上發光，在走廊的樓道盡頭望向窗外，随性散漫。

兩人第一次說話是高一的下學期。

程熙來辦公室送今天的語文作業，正看到語文老師批評這個年級第一。

時嘉譽身上穿着校服，身形清瘦，規矩的站在辦公桌前，看起來像個即其聽話的孩子。

“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怎麼着，我語文書裡有豺狼虎豹？你門門成績都好，怎麼就不待見語文呢？”

确切的說不是批評，而是勸導，苦口婆心的希望這個優秀學生重視一下她的語文。

程熙進來，走到時嘉譽的身邊停住，看了一眼他就把頭轉回來，卷子遞給了老師。

有那麼瞬間，程熙感覺到旁邊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當她扭頭确認時，隻看到時嘉譽優秀的側臉。

程熙承認，時嘉譽确實是她這些年來見過最值得稱贊的男生了。

不同于學校裡其他隻知道插科打诨玩遊戲的中二少年，他的放肆與輕狂都藏匿在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眸中，你或許看不到，但也會被他可消盡冰雪的意氣所感染，震懾。

“這是我二班的語文課代表，你有什麼不會的多去問問。”老師一句話将話題引到程熙身上，程熙從片刻的失神中轉過來看老師。

“一定要多問，别什麼都自己胡亂往上寫，那《琵琶行》它是李白寫的麼，白居易真是被你氣的棺材蓋都蓋不住了。”

語文老師30出頭的年輕歲數怼起人來也帶着喜感。

李白寫的《琵琶行》？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年級第一，橫掃比賽金牌的時嘉譽，程熙真覺得這人可能智商有問題，他到底聽沒聽過語文課。

老師一直沒發話讓程熙走，她就站在旁邊也像是在被數落一樣。這時候一班的數學趙老師從外面進來，看見時嘉譽就把他叫了過去。

程熙得空正準備走，結果也被叫住。

和時嘉譽一起參加奧數的女生生病了，所以趙老師讓她頂替上。

因為趙老師覺得程熙雖然數學不怎麼樣，但人好歹也是年級第二，聰明毋庸置疑，如果時嘉譽幫着帶一下，肯定能取得個好成績。

時嘉譽沒什麼态度，最後在老師讓他幫助同學的時候，輕“嗯”了一聲應下。

程熙自然是知道時嘉譽的，名字永遠在她頭上。程熙想如果他願意教，也許她的數學能夠連帶起死回生。

出辦公室後她跟在時嘉譽後面，叫住他。

“時同學！”

前面聞聲腳步一停，轉身。

程熙保持着自己元氣的笑容，試圖給對面留下好印象。

然而時嘉譽現在還不如在辦公室裡柔和，那張讓人挪不開眼的臉上沒有笑容，冷冷的看着她，“有事？”

程熙在那一瞬間從頭到腳的想了一遍，她好像從來沒有得罪過他吧……

程熙硬着頭皮說： “我沒參加過數學競賽，這次可能要麻煩你了。”程熙試探性的小聲說。

他們的奧數比賽可不像平時考試那樣時間充裕，因為競賽一方面考驗你絕對的數學知識，另一方面考驗你的承壓感。

前面人聽她說完，好看的眉眼似霜，似乎在斟酌什麼，最後不留面子的說：“既然沒參加過，當時為什麼不回絕老師。”

這話冷冰冰的刺人，斷不像他在辦公室一樣謙遜。

程熙第一次覺得，這人好像并不是看上去的聽話。

不過她也驕傲，眼眸澄亮，低頭小聲嘟囔，算是回應：“你那麼厲害，還不是連《琵琶行》作者都能記錯。”

她不确定他聽沒聽到，但是聽到也不怕，他先不禮貌的。

時嘉譽自然是聽到了，他又掃了兩眼面前的女孩，似乎沒怎麼放在眼裡。

接着沒說話擡腳走了。

然而走了兩步停住。

程熙望着時嘉譽的背影眼前一亮，以為他态度有所松動，剛準備上去和他并排走，順便讨教，就聽前面人冷言拒絕。

“哦，沒事别來問我。”

“老子沒空。”

“……”

-

T大校園。

程熙走進禮堂，但是因為人太多，隻能站最後排。

現在舞台上開始表演歌舞，顯然那人發完言已經下台了。

時嘉譽。

他從國外回來了？

程熙站在熙攘的人群裡，拿出手機發了個微信過去。

程熙：[你在哪？]

陳以涵那邊很快就回了過來：[禮堂啊。]

程熙：[具體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