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到多少了?”
程熙回頭,與鼻尖相距的0.001毫米,是他的胸膛,甚至靜心下來,能感受到少年翻湧的熱血和心跳。
程熙不由臉色一紅,連拿校服的動作滞住,兩隻小手都緊緊揪着校服一角。
“譽哥———這誰啊~~~”
“怎麼着,可别拐賣咱們學校小姑娘啊!”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
程熙臉皮薄,又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人,被他們這個腔調打趣,臉就像個熟透的桃子。
她把校服蒙上,不自覺的往時嘉譽身邊站,像是以此來躲避,從而挽留自己的形象。
不料下一秒,
對方很無情的把衣服拽走了。
“……”
程熙看見對面五六雙眼睛都瞪的溜圓,硬着頭皮伸手沖他們打了招呼。
“嗨!”
幾人很難想象,程熙為什麼會在這。
隻有孫言栝,一個勁的躲閃着。
後來的半個月,時嘉譽被攔在回去的路上,隻是總有一個蓋着校服的人在角落裡奮筆疾書,等架打完,再送上不會做的數學題。
對方雖然态度平平,但好歹把題都給她講透了。
“你怎麼有這麼多架打?”
“少管我。”
“那你明天打不打架?”
“别咒我。”
時間就在程熙的追逐,時嘉譽的不耐煩之下,過了半個月。
後來程熙還是沒有跟他一起站上賽場,那個生病的女孩在比賽之前回來。
她退出了比賽,沒了奧數賽的聯系,對方的态度一度降到冰點,程熙在那段時間很少去找他。
但是心中惆怅,總是不自覺的想要路過一班,有時候會和那段時間認識的時嘉譽的朋友說上幾句話。
作為優秀學生,他在升國旗時站在國旗下講話。
陽光正好,清風灑灑。
時嘉譽不同往日懶散,嗓音清澈,脫口而出的字句自信誠摯,如驕陽般意氣風發。
那一瞬間,程熙在意控制不住内心滋長春意。
朋友說想着一個人,想要靠近一個人,是喜歡的表現。
程熙想,喜歡他。
确實是。
甚至班上人提及他時,聽到他的名字都抵不住心動。
青春,總要書寫上它應有的熱烈。
她亦步亦趨的跟着他,持續到了高二下學年。
在同學的教唆下,程熙告白了。
可是當着操場上的人,他的情緒并不好。
“你他媽沒完了。”
“礙眼。”
這是程熙第一次聽他爆粗口,甚至是在場的其他人都跟着驚訝。
那天下午,原本晴朗的天氣突降暴雨,
暴雨澆滅了熱烈的明火,
仿佛在告訴她,
你的熱情沒有用,少年終究不是她的少年。
-
程熙上課走神,一遍遍想着過去。
想着自己的卑微,又想着時嘉譽的叛逆反骨。
但是很快又釋然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也許都不會記得她。
少年時期的喜歡太純淨像童話般真摯,但是這份真摯留給曾經那個自己就好了。
“怎麼回事啊小熙熙。”下課後陳以涵問她,老師書都講了10頁了,她一頁沒動。
程熙随意道:“昨天沒睡好。”
陳以涵笑道:“因為趙延洲去救援了?”
“他去救援?”程熙問。
陳以涵不得不感歎程熙的絕情。“你連這都忘了?昨天他剛跟你道别過啊。”
“他…哦想起來了。”程熙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整理好書抱起往外走。
陳以涵抱着書跟在旁邊:“你今天明顯不對勁。”
“沒什麼不對勁的,去食堂吧。”
下午沒課,和陳以涵吃完飯程熙回寝室簡單收拾好後躺下。
「時家二少爺學成低調回國……」
新聞推送。
程熙下意識的把它劃走,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今晚程熙本來不用過來值班,但左遲給她打了電話。
于是從睡醒去了圖書館的程熙沒坐一會就坐公交到了酒吧。小宛進更衣室看見程熙立刻湊過來,“熙姐,你怎麼來了?”
程熙把頭發放下來,“遲哥給我打電話了。”
“時總的弟弟來了。”
“又鬧事了?”
“沒有,聽說是給二少辦的聚會,接風洗塵。”說着又接了句:“時總也來了。”
“二少你見到了?”程熙戴上口罩和帽子。
“沒見到,但是今天在新聞上看見了。”
新聞?程熙這才想到今天的消息推送。
小宛這邊正給她找新聞看,從門口進來一個女人。
女人三十出頭的年紀,歲月的痕迹并沒有劃下多少,她身上緊身衣服把身材顯得淋漓盡緻,面上透着精明幹練。
“妍姐。”兩人禮貌打招呼。
趙妍點點頭,沖程熙招手:“程熙跟我走一趟,把口罩摘一下吧。”
等兩人剛出門,趙妍便停下腳步。
她神色挂着不同往日的凝重。
“程熙,你還記得三年前時總救你的時候說過什麼?”
程熙點點頭。
三年前因為她父親貪污受賄進了監獄,媽媽受不了打擊一度昏迷,後來變的精神不正常。她高三上半年辍學在酒吧打工賺錢。
但是這張臉給自己沒少惹事。
時晟楠出現救了她,又給交了媽媽醫藥費,出錢資助讓她回到學校學習、高考、上大學。
隻不過上了大學後程熙就來酒吧兼職做些零散工作,沒再收時晟楠的資助,并且一直攢錢還債。
“時總說,不用着急謝他,會有機會的。”
她不會忘。
-
頂樓大廳。
燈光昏暗,三兩人群坐在一起舉杯攀談大笑,音樂聲和各種聲音雜糅,有穿着暴露的女生在其中穿梭,每個桌都要上去坐一坐敬酒,場面熱鬧至極。
但是再往裡的位置安靜了些許。
這桌圍了不少人,隻是都沒怎麼說話,大多數視線都聚焦在最中間的兩個人。
一個靠在真皮椅背上神态恣意。
另一個坐在輪椅上,眼神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