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程熙出學校去商場買了兩套衣服,這兩套衣服不便宜,付款後程熙手機裡的餘額僅剩80塊。
買完衣服出商場的大門有個公交站,上車掃碼後餘額從80變成了78,程熙坐到位置上後,手機息屏看窗外。
等到最後一站的提示響起,程熙才起身。車裡已經僅剩她和司機。
看她有動作司機連忙叫住她。
“小熙,這個給你拿着。”
司機停好車,從座位拿來一兜桃子給程熙。“知道你愛吃桃子,昨天你嬸嬸在農村摘來的,個個又大又甜,拿去也給你媽媽嘗嘗。”
程熙站在車門口,沒拒絕他的好意,接過沉甸甸的桃子,笑着道了聲謝謝。
“謝謝劉叔。”
劉叔,以前她爸的專車司機,後來出事後就去開公交車了。
劉金平看着拎着一兜桃子往精神醫院大門走去,形隻影單的程熙,心中五味雜陳。怎麼不感慨世事無常呢,前兩年那麼嬌貴的個小女孩,一經風雪,懂事的都讓人心疼。
程熙進了精神病院輕車熟路的找到護士站,小護士見她來了起身走出來,在前面邊帶路邊說,“阿姨這幾天精神都不錯,更趕上天好,我經常帶她去院子裡散步。”
“最近睡眠好麼?”程熙問。
“挺好的,一覺能睡到天亮。”護士笑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一間房間前,護士推門進去,房間可以說澄亮整潔,陽光很好。隻是兩扇窗戶都用鐵欄杆攔起來,透過層層縫隙才能看到窗外那一棵綠意盎然的梧桐樹,在燥悶的風中搖曳。
在一張潔白的單人床上,有一個女人背影消瘦,她端坐在床邊一角,頭發在後面盤着,沒有半絲不苟。她仰着頭像是在看梧桐樹尖,安靜的像一幅畫。
聽見門聲女人也沒有半點動作,仿佛定在那會一直定着,絲毫不受打擾。
每每看到這程熙的鼻尖一酸。
她媽媽是一個話劇演員,從來都是溫柔如水的性子,在舞台上閃耀發光。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女人,會因為丈夫的入獄,發了瘋。
“阿姨,你女兒來了。”小護士一句話床上的女人愣了一下,她緩緩轉過身,原本呆滞的臉上煥發慈善的笑容,“小熙,你來了。”
程熙調整了一下情緒,嘴角微微揚起,她走進來把一邊把水果放在床頭,一邊說:
“媽媽,今天來我有帶禮物哦。”
小護士自覺的退了出去,帶上門。
紀萍起身走到程熙跟前,看了看兜裡的桃子,說:“桃子啊,我們熙熙最喜歡吃了。”
程熙拿出兩個桃子放進果盤裡,輕聲哄道:“那我們吃兩個好不好。”
“這是劉叔給的,劉嬸嬸前幾天從鄉下摘來的,又大又甜呢。”
紀萍看着女兒目光柔和,也跟着笑,“你劉叔劉嬸都是好人,他們經常來看我的。”
這個程熙知道,劉金平跑的這條路線終點站正是精神病院。
程熙出來把洗好的桃子剝皮,遞給坐回原位的紀萍,自己又站在床邊剝另一個。
“媽媽,等過兩天天好的時候,我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去外面。”
“你學業那麼緊張,還是别來回折騰好。”
“不緊張,等哪天沒課了,我就帶你出去玩一天。”
紀萍笑了笑,她望着窗外,緩聲道:“又到夏天了啊。”
“對啊,我今天給你買了兩套衣服,特别等我們出去玩的時候穿。”
程熙說着把衣服從包裡拿出來。
“你怎麼亂買東西,我這裡還有衣服呢,又不缺。”紀萍埋怨道。
“兩件衣服而以,沒有亂買東西。”
程熙拿出其中一套,是純黑色素雅卻大氣的絲薄長裙。
“多少錢啊。”紀萍問。
“一點也不貴。”
衣服上的标簽早已經被程熙摘下來扔掉了,所以紀萍不知道兩件衣服到底多少錢。
可紀萍穿過的好衣服太多了,摸到衣服面料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這件衣服并不便宜。
她沒說什麼,因為她不能辜負女兒的好意,也不能讓女兒擔心她。
紀萍将衣服換好。
程熙眉眼間可以看出紀萍年輕時候的樣子,所以紀萍的容貌并不平淡,氣質斐然透着知性美。
隻是歲月從不敗美人,病魔會,換了衣服的紀萍顯然沒有以往自信,那種從容不迫的氣質也被消磨殆盡,像個骨架在支撐衣服一般。
因為房間裡沒有鏡子等一系列尖銳物品,所以紀萍不能看到自己整身狀态。
“好……好看麼?”她笑着問程熙。
程熙點頭,肯定道:“好看啊,我媽媽什麼時候不好看過,另一件也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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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的天氣不好,下午暴雨初歇,涼涼的水汽彌漫,被雨水拍打攪亂的樹葉散落,雨水在柏油路上散着晶瑩的流光。
程熙挺着窗外雨聲停歇,才想起從文獻中擡頭,點開手機看時間,已經快到她定鬧鐘去上課的時間了,蓋上筆帽,開始整理文具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