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門被拉開，時嘉譽臉上哪還見半點認真，靠在玻璃門邊上，生人勿近。

“跟蹤我？”他神色淡淡的。

程熙把受傷的那隻手向後挪動，用褲子遮住，随後笑了笑：“我上來取東西，碰巧路過的。”

時嘉譽推了一下眼鏡，“聽到什麼了？”

“隔音挺好的，什麼都沒聽見。”程熙如實回答。

時嘉譽聽話後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垂眸的時候瞥見地面上的兩滴血，再順勢而上——

程熙這時候正好餘光看見他身後的人走過來，視線一變，對着時嘉譽身後的孫民喊了一聲教授好。

孫民教授白色襯衫上衣和西服褲，儒雅博學的醫生氣質很好的在他的身上顯示出來，是那種看着就很讓人安心的醫生，一院神經外科的金字招牌可不是說說而已。

他看見程熙是笑着的，“你是……程熙？臨床醫學專業第一的那個女生對吧？”

算上今天，孫民教授也才給她們上過兩節課而已，程熙沒想到他認得自己。

“你好教授，我叫程熙。”

孫民點點頭算回應，不過他看着有些着急，忙說：“醫院那邊還有事，有什麼問題你可以随時來找我探讨。”

“好的老師。”程熙規矩的回應。

等孫民一走，時嘉譽也從教研室走出來，停在程熙面前。

“裝乖給誰看呢。”

程熙知道他在諷刺，撇了一眼沒吭聲。

但下一秒，時嘉譽低頭，然後曲腿緩緩蹲了下去。

程熙看見他在自己面前附身，心中一驚，無異于地動山搖。

她認識的時嘉譽從來沒在别人面前俯首過，他就應該高高在上，如一顆讓人望塵不及的繁星。

“你幹什麼？”她眸光輕顫。

時嘉譽蹲下去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抽了一張，手夠到地面用紙拭掉上面的幾滴血滴，複又起身。

他沒說話，但知道原因的程熙一顆懸着的心落下去，緊張也逐漸消散。

把紙扔進身旁的垃圾桶，時嘉譽眼神示意：“怎麼回事？”

程熙想來他已經看到了，敷衍道：“手壞了。”

“你當我瞎麼？”時嘉譽聲音冷冷的，“我問你怎麼弄的？”

“劃的。”

“所以真是上來上藥的？”

程熙給了他一個不然呢的神情後，轉身走了，轉身那一瞬間嘴角繃緊。

她從來沒有過對着他轉身，現在也隻是學着時嘉譽喜歡的那個風情女生的，耍着手段一點點試探和侵蝕。

欲擒故縱。

推開教室的門進去，程熙輕車熟路的走到放醫務用品的櫃子，從裡面拿出生理鹽水和紗布放在桌上，手先是在洗手池用生理鹽水清潔了一下，然後解開繃帶，準備用一隻手往指尖上纏。

但是程熙纏了兩下不小心扯到傷口，紗布從手中滑了下去，慌亂之中又差點打翻桌上的生理鹽水，她去扶穩膝蓋磕到了桌角，刺痛感瞬間侵襲。

“嘶！”程熙倒吸一口冷氣。

真疼。

在寂寂無聲的教室裡，她捂着膝蓋柔了一會，痛感過去了才低頭去找掉在地上的紗布。然而眼下沒有，等到回頭的時候，一打眼程熙就看見時嘉譽單手插兜，另一隻手上拿着一卷紗布。

他來了？！

“你這是在跟蹤我麼？”程熙悠悠看他。

時嘉譽一邊拆開繃帶，一邊走過來扯過程熙的手，下手不重，程熙甚至感覺到了些許溫柔？不過接下來的聲音倒是把人拉回現實：“我沒那麼閑。”

時嘉譽骨節分明的手正一點點纏繞紗布在她的指尖，紗布沒有半點歪扭，像這個主人一樣讓人看不出缺點。

“那你來幹什麼的？”

程熙向後靠在桌沿，另一隻手抵在桌面向後撐着，側身微傾挺直脊背，肩背開展，上身黑色polo領短袖T恤襯的肌膚透白，露出的鎖骨深陷下來一隅暧昧的弧度。

程熙從來沒有想過，從小那麼害怕醉醺醺陌生人的自己有一天會去酒吧工作，更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将清高抛之腦後，用一個她以前根本不會觸及的姿态去迎合讨好一個人。

如果，她是這樣的人，他會不會喜歡？

當時覺得太遙遠，

其實這樣，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