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先朗就那樣陰冷笑意淡淡看着萬斯月,雖然沒有多說些什麼,但他猜想憑借萬斯月的聰明程度應該也猜出些什麼出來了。
“既然成為了這個身體的主人,自然是要為這個身體做些什麼的;你幫我搞定羅家,事成之後我幫你找到當初害死萬斯月的人,畢竟你還得完成萬總的遺願、替她報仇,不是嗎?”
他十分自信,因為這個合作萬斯月必須得接下。
萬斯月短暫被暫停呼吸,對視瞬間涼感從後背如赤腳蜥蜴攀爬直擊心尖,這種被威脅的感覺讓人感到十分不爽。
但羅宇朗可不管,他多得是可以談的條件。
這一次重生回來他就是為了複仇。
他沒法忘記那個被大火吞噬的夜晚,火龍兇猛襲擊而來熱浪層層幾乎要将他烤熟。
“嗚啊,嗚啊。”
忽地一聲嬰兒哭聲傳來時那樣的突兀。
在那個即将要被活活燒死的夜晚,妻子為他生下了一個小孩;
她深知自己逃不出這個火籠,隻能懇求丈夫帶着孩子逃出去;還有,活下去。
但可惜的是最終沒能如願,他們一家三口都死在了産房門口。
而兇手,正是他的父親。
再次睜眼醒來,他發現自己睡在一個四周密不透風的房子裡,很冰很冰,四周都是鐵籠子。
他真切地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卻又真切地知道自己似乎重生了;而在他的旁邊,還有他的孩子。
也許是因為老天爺開眼,他帶着孩子重生了,可因為大出血而死亡的妻子卻隻能永遠消失在那場大火中。
再次出來,一切已經是天翻地覆。
那場大火就好像沒有來過一樣,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有關于他的傳聞全部都變成了為愛放棄家産,和愛人遠走高飛。
羅先朗不甘心,隐姓埋名生存的同時一次一次探查有關于當年的那場大火。
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不然不至于查不到那場大火的一絲線索。
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一次次躺在停屍間冰冷的鐵架床試圖喚起死前的回憶。
他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但卻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用靈魂飄蕩的方式存活在這個世界。
羅先朗真這麼想過。
直到那一天,他救下了跳河的萬斯月,又接連在停屍間裡遇到因為心髒病而死亡的萬斯月。
他明明看見兩個人都死了,死亡公告也出來了;
但不過轉眼間停屍間裡的萬斯月不見了,病房裡停止心跳的萬斯月又活了過來。
太離奇了,實在是太離奇了。
迫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心裡冒起兩個很可怕的念頭。
要麼活過來的萬斯月是替代品,要麼...有人重生了,和他一樣。
但不管是第一種可能還是第二種可能,羅先朗都沒有絕對肯定或否定。
替代就是重生,重生就是替代,萬斯月隻能是萬斯月。
須臾失神間,羅先朗已經走遠。
萬斯月全身無力跌坐在沙發上,虛驚幾乎要将她為數不多的理智啃食光。
慢慢地她發現身體和魂魄正在發生抽離,身體裡的那個本尊似乎正在慢慢蘇醒。
呼吸失控、手腳不自然挪動、就連抿嘴的動作都顯得那麼不自然。
萬斯月好像被控制住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傀儡,被靈魂深處扯線操控的傀儡,一舉一動都在被她操控着、一舉一動都要經過她的允許。
“不....這不是我.....”
萬斯月失控倒地,她看見躺在病床上的那個萬斯月似乎醒了過來,正坐在暗黑窗台處對着自己微笑。
她隻是個替代存活品,這個身體不是她的。
“不。”
“我不要這樣.....”厲聲尖叫劃過黑夜長空。
【阿月?】存在大腦深處的系統受到沖擊被喚醒,【你不要被蠱惑,你就是你,你就是這個身體唯一的主人。】
萬斯月抱頭蹲在地下、陷入癡迷狀無助搖頭,琥珀色雙瞳異常明亮、仿佛眼睛之下還有一雙眼鏡。
“我真的是我嗎?”
她真切感受到靈魂深處另一個猛烈且夾雜着怨氣的載體在沖擊着自己的大腦,另一個她正在生氣地咆哮着。
是她……
她一直都在,從來沒有離開過。
·
萬斯月一夜未眠,坐在落地紗窗處任憑細微雨水飄灑慢慢将身體全部打濕。
如羅先朗所說,她是重生品、但也是确切實在的替代品。
系統看着心疼極了:【阿月?】
萬斯月提手,示意系統不要說話,她想一個人靜靜。
她永遠忘記不了住在停屍間的那段日子,寂靜半夜無數叫喊聲充斥在耳邊将耳膜陣痛。
不想死的人有很多,她也是其中一個。
萬斯月是不幸的,被心髒病纏身,抱病而終;但她也是幸運的,得了上天眷顧得到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