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夾着他手宋詩意也絲毫不緊張,平淡又冷漠:“幹嘛?”
雖然這個弟弟長得高壯又帥氣,現在眼淚巴巴地看着還有點小可憐,但因為身份原因宋詩意隻能選擇讨厭他。
宋思源将被夾得紅溫的手藏起來,委屈又擰巴:“你....真的要嫁給那個敗家富二代嗎?”
縱使他有一萬個不情願卻又沒有勇氣将藏在心底的話說出口。
宋詩意感到難堪,扭頭背對宋思源,心有不甘:“不然呢?這不都是你們母子逼的嗎?”
如果不是5年前這對母子貿然來到了宋家,她也不至于跟爸爸鬧僵,更不會被逼得連自己的家都不能回。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和你媽媽親手造成,所以你沒必要現在裝作一副無辜模樣來我面前賣慘。”
宋詩意不想再見到和這對母子有關的一切,無情推開宋思源關上車門踩油門飛馳離開。
宋詩意愣在原地看着遠去的車出神,嘴角緊抿眼眶微紅。
就在昨天,他的姐姐要和一個從沒見過面的男生見面商議聯姻,但他并沒有出現、在酒吧喝酒獨坐到天明。
喝酒很容易,但喝醉卻很難。
唯一的醉意在見到宋詩意以後徹底消散,清醒過來繼續陷入悲傷。
回到家裡,宋思源漠視在客廳裡惡心的兩人,上樓以後将房門關緊将自己鎖在裡面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他讨厭這個家的一切,姐姐除外。
從小到大宋思源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寄生蟲般的存在,跟随媽媽四處飄零、随機寄存在某個家庭,受盡白眼和嘲諷。
自卑和難堪像牢籠一樣造就了他的憂郁和敏感,總能因此感到别人最大的惡意。
家人不是家人,朋友不能深交,終日孤獨而行的他在萬州這個繁華都市就是一個人人避而遠之在背後被冷聲熱嘲的怪胎。
他原本已經做好計劃在虛無中浪費一生,但直到五年前那一個夏天。
在踏入宋家的第一天,宋思源已經做好準備像往常一樣不被接受待見,像個虛無物一樣躲在角落陰暗處。
但就在那個無人關心的角落裡,有人來了。
她像陽光一般明亮且炙熱給自己的晦暗世界帶來一絲光彩,她說:你好呀,我是姐姐。
直到今天宋思源依舊記得那個微笑,溫暖且純真,是這個世界給他的第一個溫柔以待。
他嘗試着靠近姐姐,慢慢将自己的内心打開;
說起來也是真的可悲,宋思源竟然連如何讓自己開心都不知道。
他就像是一個偷竊者,在背後默默偷窺姐姐,通過模仿快樂讓自己獲得快樂。
姐姐喜歡漂亮的裙子,宋思源也去買漂亮的裙子;他想起姐姐買到漂亮裙子會很開心,就連情緒都會刻意去模仿。
但宋思源的模仿是笨拙的,不過多久姐姐就發現他的衣櫃裡藏着很多漂亮裙子,也知道了自己一直在背後跟着她。
但宋詩意非但沒有半點不開心,反而熱情相邀:“我周末要去遊樂場玩,要一起去嗎?”
宋思源時常會因為宋詩意每一個不經意的小舉動飽含熱淚。
周末他們去了遊樂園,那個被譽為世界上最開心的地方。
但他的開心不是因為去遊樂園玩,而是因為遊樂園有姐姐。
姐姐才是他内心深處快樂的源泉。
自那以後,他們兩人越走越近,時常默契共通;就連外人都說他們雖然不是親姐弟、卻勝似親姐弟。
至少宋思源也是這樣以為的,且為之樂道。
但媽媽卻說:“你們是競争關系,不應該這樣的。”
也不知道媽媽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能讓爸爸對外宣布宋家的傳人是他。
自繼承人公宣那日起,宋思源明顯能感覺到姐姐看自己的眼神中隻剩下厭惡、繼而就是遠離。
媽媽嘗試着去安慰姐姐,說道:“外面的人都說你們看起來是親姐弟,所以誰做繼承人都是一樣的;既然這樣就讓弟弟做繼承人吧;弟弟對你這麼好,以後可以做你最大的靠山。”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宋詩意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耍了,質問宋思源一句:“所以這才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對嗎?”
宋思源百口莫辯,即便他再怎麼狡辯、得到的都是姐姐一次次遠離的背影;
以後再有見面,都隻剩無言沉默。
自那以後,姐姐和他都不再快樂,如行屍走肉般活在這個家裡,沒多久以後姐姐就不再回家、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
宋思源的快樂走了,再次被打回陰暗角落。
和姐姐相處的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但也是自姐姐搬走以後他才深切地知道自己的快樂是從姐姐身上偷來的。
他是個小偷,不僅偷走了姐姐的人生、還偷走了姐姐的快樂。
這不是他想要的。
宋思源計劃着将一切都還給姐姐,但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再次見面就是傳來姐姐結婚的消息。
他沒法接受,心情複雜亂如麻,更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姐姐走向另一個男人。
宋思源覺得自己也許是瘋了,這會心裡居然起了一個大不敬的想法。
退一萬步來說,姐姐為什麼不可以是他的呢。
他也想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