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學生的成績好到萬顔這個地步，在外排名市第二給一中争臉面，在内還整理了數學知識點印給大家，呂老師走到哪都招人羨慕，晚上睡覺第二天早上能笑醒。

偏偏期中考前，班上有同學哭着跟她打報告，要考試呂老師硬熬着不說，這成績出來後，副科老師也來了。

不能隻是學習好，她該關注萬顔的全面發展。

“謝謝呂老師關心，我對于自己的學業有規劃，物理老師那兒我會去解釋，不用老師一起。”

萬顔目光鎮定。

呂老師太陽穴隐隐作痛，左手擡起扶額，嚴肅道：“我作為班主任，不僅對學生負責，也要對各科老師負責。”

“我是知道你的能力，但是有些老師會在意同學們是否聽課，你總是埋頭學自己的，是不是對他們……尊重不夠呢？”

萬顔一臉坦然，好聲好氣的，“如果老師介意，我以後會多注意。”

反正她隻剩下兩門要背的科目，英語單詞和語文課文，需要循序漸進反複記憶，早讀和晚上抽時間，綽綽有餘。

但真論尊重不尊重的，她來學校又不是沒交學費。

學校經營的目的是供學生學習，她到這裡合理安排自己的時間，上課時間不幹擾别人，被喊起來回答問題也都對，考完試成績出來不說科科滿分，但誰看了不說句好。

還要怎麼尊重？

萬顔的外貌顯小而無害，也總是習慣性扮乖，可她心中一直懷着反骨，對天、對地、對墨守陳規都有，她隻是藏着隐着而不爆發，路上遇到狗子沖她叫，她恐怕都要多盯狗子幾分鐘，習慣性做無聲反抗。可若有必要，她會争取一招打敗對手。

呂老師聽出她的态度，皺了下眉，又舒展，“老師相信你，但以後進社會不隻是學習，還有人際相處……”

萬顔靜靜地望向她，等待後文。

呂老師見她不接茬，直道：“物理這門暫放一邊，班上有同學向我反應了些情況——”

萬顔打斷，“是戴敏吧？”雖是問句，語氣卻肯定，“呂老師不如把她喊來，我跟她對峙？否則這樣，也不過是各執一詞，”不僅是口氣，她毫不斂眸，直勾勾地斜向前看，眼底中的鋒芒，星星點點，尖銳逼人。

早晨的陽光穿過透明的窗，洋洋灑灑撒向室内，地面白色瓷磚映照光輝，帶來暖洋洋的氛圍，卻不消解分毫萬顔眸中的寒。

的确是戴敏。

呂育書見到這幕，驚愕了，很快反應後，溫柔道：“還是先跟老師說說，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你們都是女生，跟鄭義那群男同學好動手的不同。萬顔你放心，老師不會單聽信誰的一面之詞，我隻是想幫你們解決沖突。”

她的意思是要做個裁判，那天戴敏告狀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總得先知道事件，再由她主持，三方進行溝通，而不是直接對峙，将矛盾拉大。

可萬顔知道的更多，她不僅知道對方做了什麼，無中生有、栽贓陷害、無所不用其極，更知道前世呂老師這個裁判的判罰不合她意。

“老師才應該對我放心，”萬顔笑了下，“這些事的結果，大概會像我的成績一樣，讓人安心。”

“……你，”呂老師愕然凝噎。

她首次在面臨學生時，産生一股背脊生汗的恐慌，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仿佛有看透人心的力量。

這次的談話無疾而終。

萬顔當然沒有看穿人心的能力，她在昨晚收到了付錦繡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如下：顔顔，我今天才知道，她們好像商量着要向老師打報告，說你欺負了戴敏；還有，之前物理老師把江閃耀喊去辦公室，訓了一頓，她說正好拖你下水，原話是，‘我沒寫作業怎麼了？萬顔在你課上聽不都聽，難道因為我成績差，就抓我管我，而萬顔成績好，就偏心不管不罵，’說你物理老師肯定回頭找你麻煩；嗯，剩下就是，她們覺得顔顔最大的依仗是成績，仗着成績不錯，在課上看書，跟她們有什麼區别，這次期中考分數肯定高不到哪去，等着看你滑鐵盧；顔顔，你期中考怎麼樣？萬一考差了怎麼辦？

“……”詳細到這種程度。

萬顔當即打電話回去，另一頭秒接，付錦繡聲音雀躍，“顔顔，對了還有件事！”

“今天周末，你怎麼會跟她們在一起？”萬顔先問。

付錦繡結巴的：“我、顔顔……”

萬顔心中充滿擔憂，“忘記我上次說的？你要對自己負責，上課認真聽講，不要因為我跟她們混在一塊，你現在這樣很危險，想過被她們發現嗎？”

付錦繡實在是刀尖跳舞，之前拿了她的電話，仍天天走在江閃耀那群人中間，她不好在學校直接找付錦繡，又苦于對方沒先聯系，想着，隻是呆在一塊，不至于出事，可付錦繡居然真當起了‘間諜’，還套出不少話，這太危險了。

“我，我想過的，”付錦繡聲音變低，抽泣起來，哭腔道：“我也沒辦法，她們根本沒法拒絕。”

她并非主動當二五仔，而是一錯再錯，隻得繼續順流。

那天，付錦繡被收走小說，滿心郁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都沒出學校大門，她先被江閃耀、戴敏、鄭義等人圍住，說要找她聊聊天。

付錦繡怕極了，她想喊想叫，可是戴敏主動說沒有惡意。

之後，戴敏承擔說服人，警告她，隻要她别再跟萬顔走在一起，那麼以後被告狀收書的事，不會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