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苗秀秀眨巴着眼睛一臉八卦的樣子,周北冀嗯了一聲,“行,我們一會過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家裡遇到難題的時候他也想聽聽苗秀秀的意見,他覺得苗秀秀在處理人際關系這方面還是挺有想法的,起碼她上回關于開店當個體戶的辯論就讓他姐啞口無言,還讓小妹倒戈相向,令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思維清晰、條理分明。
雪地路滑,小倆口沒有騎車,牽着手一步步走在雪地裡。苗秀秀怕冷,帽子圍巾裹得嚴嚴實實,周北冀也戴了帽子,是苗秀秀給他新買的毛線帽子,非讓他戴着不可。
路上積雪很深,苗秀秀一腳一腳踩下去,覺得很是有趣,對周北冀說:“回來的時候咱倆堆雪人玩吧。”“好。”周北冀松開她的手,彎腰用手團了一團雪,往遠處扔過去。
周家小院裡梅花盛開,客廳裡很暖和,一走進去就能聞到淡淡的水仙花香味,周北冀摘掉帽子、脫掉軍大衣,拍了拍雪交給小張,轉身去替媳婦解開圍巾。
沈芬玉給兒子兒媳泡了兩杯麥乳精,讓他倆趁熱喝下去,暖暖身子。周北冀給苗秀秀一杯,自己喝一杯。苗秀秀挨着他坐下,替他趕了趕衣領子上的雪。
“我姐還在?”周北冀很小聲地向母親詢問。沈芬玉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二樓,周湘南在她自己婚前那個房間。
“說姐夫出軌是怎麼回事?我姐瞎猜的還是聽到看到了什麼?”周北冀翹着二郎腿,雖然是和母親說話,目光卻一直停在苗秀秀身上。苗秀秀正拿着毛線團逗小妹養的那隻波斯貓。波斯貓通體毛色雪白,毛茸茸的看着非常可愛。
沈芬玉說:“你姐夫廠裡去年夏天分配來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女技術員,廠裡安排你姐夫當她師傅,聽說這個女技術員長得不錯,一直對你姐夫有好感,經常往家裡打電話找他,說是談工作,誰知道他倆到底是在談什麼。”
周北冀眉頭一皺,“這是我姐的猜測還是真抓到了什麼證據?姐夫人那麼老實,看起來不像是會出軌。”
“看起來老實那隻是看起來,會不會出軌和人老不老實也沒有必然聯系。很多人不出軌隻是沒機會,一旦有機會,把持不住的人多了去。”苗秀秀逗着小貓,耳朵也沒閑着,忍不住發表意見。
沈芬玉很贊同苗秀秀的話,說:“秀秀說得對啊,表面上老實未必就是真老實。小南和盧江宇關系一直不太好,小南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掐尖要強,嘴巴還不饒人。”
“這隻是你們的看法,有實質性證據嗎?多打幾個電話并不能作為姐夫出軌的證據,捕風捉影的風言風語也不能算,有些人就愛嚼舌根子。”周北冀作為男人,看問題總是偏理性的。姐夫盧江宇一貫表現良好,和新來的女技術員走得近一點,也不能就認定他一定是出軌了。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有時候你得相信女人的直覺。”苗秀秀輕撫着波斯貓的毛,又說:“整天睡在一起的枕邊人,對方的心在不在其實是能感覺到的。”
媳婦的話外之音周北冀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淡淡一笑,視線從她身上轉到母親沈芬玉,“媽,您勸勸我姐,别總是疑神疑鬼的……還有,她要是不想和姐夫過下去,幹脆趁着這次了斷,同床異夢,何必呢,苦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沈芬玉湊近一點,對兒子說:“盧江宇不承認出軌,還沖小南發火了,說她神經過敏,對他不信任,小南一口咬定他出軌,提出離婚,盧江宇死活不同意,他今年有希望被提拔成軋鋼車間的車間主任,肯定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出離婚的事。”
“那我姐到底有沒有證據?”
“有一回盧江宇接了電話就趕着出門,小南騎車跟蹤他,看到那個女人在廠門口等盧江宇,兩人一起進了廠裡;還有一次,别人看到盧江宇晚上加班到十點多,和那個女人在廠附近的小攤子上喝羊肉湯。”
“可這兩件事聽起來都像是為了工作,他倆又不是去小旅館開房間,這不能算證據啊。”周北冀覺得光憑這兩點,還不足以給盧江宇定罪。
沈芬玉見兒子還是不信,近一步說:“你姐還說,盧江宇這兩三個月電話特别多,好幾次一接到那女的電話,飯吃了一半就出門去了,回來的時候不是十一二點就是半夜,問他去幹什麼了,永遠都說是加班,說廠裡要趕在年底前完成年度産值。”
似乎是有點可疑,周北冀也是男人,他太知道一個熱情開朗又漂亮大方的年輕姑娘對盧江宇這樣結婚好幾年、婚姻生活缺少愛情和激情的男人有着怎樣的誘惑力。
事實上,大多數男人都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周湘南長得也挺漂亮,但是她對姐夫太冷淡了,冷淡到外人都覺得他倆應該離婚的地步。
“加班可沒這麼大的吸引力,姐夫就算沒真的出軌,對那個女技術員也肯定是有好感的,作為一個有道德感的老實人,他在身體上不敢越雷池半步,精神卻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而且精神上的出軌往往比身體出軌更難以挽回。”
苗秀秀把波斯貓抱在懷裡,拿着它的小爪子,輕輕地用肉墊一下下去刷周北冀的腿。周北冀原本寵溺地看着苗秀秀,輕撫小貓的頭,聽到她的話不禁一怔,看了她一眼。
目光相接,彼此都知道對方想法,苗秀秀沖周北冀翻了個白眼。周北冀無奈地癟着嘴,苗秀秀伸手按住他的手。沈芬玉看到兒子吃癟的樣子忍俊不禁,老三兩口子的感情哪怕有這小倆口一半的一半,也不至于鬧到今天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