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承淮道,“即便非是邪祟妖怪,哪怕賊人也該細察一番,難不成辛老闆向來如此恣意,便是對待生意也如此?”
辛滿聽罷頓了一下,繼續道,“倒并非如此,隻是樓裡人多,難免混入不法之徒,若是起先扮作客人,入了樓後再偷些東西,這也并非不常見。”
此話一出,衆廟客仆婦皆點頭贊同。
席承淮歎了一聲,便要起身,“既如此,諸位便先回去休息調整吧,畢竟再待在這兒也得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倒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覺。”
辛滿見狀不由慌了,立馬道,“世子稍等,我好像隐約還記得些什麼!”說着,又慢慢放低了音量,“隻不過,此事事關衆多,不知世子可方便同在下上樓一談。”
席承淮滿意地點了點頭,“辛老闆好記性,終于想起了重要的東西。”
說着,又看向站在一邊的男仆交代,“那便去備些茶水,同辛老闆好好談談。”
誰知,這男仆絲毫不動彈,更是膽大包天地盯着世子看,雙手垂下成拳,隐隐壓抑着什麼。
而席承淮坐在原地,面上未有波瀾,眼底卻帶了兩分促狹。
一旁辛滿心有疑處,平日裡她手下的人也有懶怠,但當面吩咐的事向來手腳麻利,何況面前這位乃是當朝親王之子,手下仆人更應利落恪守規矩才是。
那男仆似乎忍了又忍,這才敷衍地點點頭,走到一旁去。
席承淮:“辛老闆,上樓吧?”
辛滿忙收回視線,應道,“世子随我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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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内,雖因禍事多日未能開張,然而裡頭仍舊飄着女兒家的旖旎繡香。
辛滿猶豫片刻,開口道,“世子可曾聽說過年前過巷出現過一件怪事。”
席承淮思索片刻,颔首。
那時正逢除夕,怎知某戶人家有個小童走丢,一家子火急火燎尋了半天也未見蹤影。報了官以後,自己也未停歇,挨家挨戶找尋。
誰知,卻在一日夜裡,那小童安然無恙回了家中。家裡人問起來,那小童隻道自己不過出去外面走走,行事作風全然不似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該有的。家裡人頗感擔憂,卻也無從問起。怎知不過七日過去,那日清晨,小童又複似過往那般天真無邪,仿佛前面七日的那個模樣不曾有過。
辛滿提起這件事,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猶有後怕一般,“那小童一家住的地兒離我這滿袖樓并不算遠,隻隔了一條巷子。我那日正巧出門采買,見人多便繞了段路,正巧看見那小童就在魚塘前蹲着,我怕她不小心跌進去了,便想着上前去提醒,誰知剛準備過去,她便起身跑走了。”
辛滿頓了頓,才繼續道,“我當時并不知曉這小童便是走丢的....或者說,當時那一家子雖報了案,但官府卻并未聲張,許是正過新年,不好惹得人心惶惶。”
席承淮點了點頭,出事時他并不在京,後來返回城中才偶然聽得兩句,了解的也并不多。隻不過如今看來倒是得細細查過一番了。
這時,門口有人敲了下門,席承淮一挑眉,道,“進來。”
話落,便走進一個男仆,正是方才脾氣古怪,膽大包天的那個。手裡捧着一壺茶,就這麼直接走了進來。
辛滿看了那直接捧着壺的手,又看一眼席承淮,猶豫着道,“那個世子,我先下去取樣東西上來。”
說完,便出了去。
男仆将茶壺放下,又拿起一個杯盞,往裡頭倒了茶,态度極其惡劣,“喝吧。”
席承淮也不惱,揚了揚下巴,“你先喝。”
男仆諷笑,“世子莫不是怕我投毒?”
席承淮不置可否,“請你喝茶罷了。”
男仆似是被氣到了,索性上前一把拿起茶壺,仰頭暢飲兩口,随後一把抹過嘴角,譏諷地看着席承淮。
席承淮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忽而眸光一頓,随即恢複正常,執起杯盞,與此同時辛滿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樣褐布料包裹着的物件。
看到那男仆還在屋裡,辛滿不由一愣,又看了一眼面前坐的端端正正的世子,沒說什麼,徑直坐下。
席承淮擡手飲了一口茶,面色如常。而一旁站着小心觀察的男仆不由一愣,沒忍住又往前探身。
席承淮放下杯盞,對着面色怪異的男仆疑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男仆幹笑兩聲,應道,“我想方才自己一下子不小心喝的急了,飲下去不少茶水,怕世子不夠喝。”
這話一出,辛滿神色更加怪異,看了席承淮一眼,又看了那男仆一眼,心想生得的确幹淨俊秀。
席承淮自是感知到視線,硬生擠出一句話,似笑非笑道,“剩下的事就沒有你的了,退下吧。”
那“男仆”一頓,不由惱了。自己方才不過略施小計,他便如此做派。
她還沒生氣呢,來之前這豎子說是此案不歸他主理,隻是協助,所以若要帶她入内便需要她配合。來之後才知道所謂配合,就是要以他身邊男仆的身份進去。雖有不願,但畢竟到都到了,便也忍了下來。
可誰知,待人都來齊後,交流商讨一番下來,元汀禾這才發覺,這人分明是在騙她。什麼狗屁協助,分明是衆星捧月!連主家都獨自邀他上去商讨,何來協助一說?如今好不容易熬過來了,關鍵時刻他竟然要給她支開?
元汀禾強壓怒氣,道,“世子,便叫小的留在此處吧,萬一一會兒還需要什麼東西,也好及時拿給世子。”
席承淮心中冷笑,此人狡詐陰險,知曉使些戲法他定能察覺,索性便将壺中茶水沸得那般滾燙,騙他喝下,現在喉間依舊火辣辣的。又故意引導人去遐想與他的關系,壞他名聲,可謂是睚眦必報。
隻是他事先的确答應留她下來聽些消息,不好出爾反爾,隻不過若她再敢膽大妄為,就别怪他不客氣了。
于是,揮了揮手道,“那就退到後頭去,老實呆着。”
辛滿大為震撼,卻也沒再關注,而是将方才拿上來的物件往前推了推。
接着,沉聲道,“世子,就是這東西,那日我見過那小童以後,便日日睡不安穩,無奈之下便托人求來了符箓,好安神養息。隻不過,也就安分了兩日,第三日夢魇便再次纏身。再往後,便是樓裡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