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清觀不愧為家喻戶曉、赫赫有名的道觀,來往香客絡繹不絕。
她跟着年輕道士另辟小徑,未從正路進去,故而并未迎面撞上人。
“娘子可是玉至觀的人?”年輕道士站在一扇門前,不知做了什麼,便聞門内鐘聲響了兩下,随即大門緩緩打開。
元汀禾想了想,沒有隐瞞,“正是。”
年輕道士一頓,随即做了個請的動作,笑意滿滿,“原是靈微道長,方才失敬了。”
元汀禾訝道,“不會。隻是,道長知曉我的法号?”
她雖到處降妖,卻幾乎不曾在外暴露法号,逢人隻談姓。
年輕道士笑了笑,嘴角漾開兩粒梨渦,“說來也是緣分,早年間在下随師雲遊,恰巧行至江南,常聽人說及玉至觀。”
“阿淩?”
話落,有人站在院子裡似乎呼喚着誰,年輕道士當即轉過頭去,揮了揮手,“師姐。”
元汀禾順着聲音看去,隻見一名身着道服,一頭長發冠在頂上,體态輕盈的女子站在那兒。
“這位是?”
阿淩笑着介紹起來,“師姐,這位便是玉至觀的靈微道長!”
師姐視線一頓,随即了然,拱了拱手,友好道,“在下行清觀弟子,道長叫我阿渺就好。”
這女子雖是規規矩矩的道門弟子裝扮,行事間卻并不内斂,反倒張揚熱烈。
元汀禾本就是吃軟不吃硬之人,當下面前二位道士頻露友好,她自是不會扭捏,随後笑道,“久違行清觀大名,叫我阿汀就好。”
“阿汀是來找小倉度的吧,跟我來,他現下就在裡頭。”阿渺笑道。
原本還隐隐帶着的擔憂這會兒已經被放下,想來倉度在這兒過的并不會太差。
想來也是,那年輕道士即便聽人說起過玉至觀,但她的法号可是幾乎無人知曉,說到底還是倉度說的吧?能叫倉度放下戒備,這些人對他一定很不錯。
誰知,剛一推開門,便聞到一陣濃郁的飯香,放眼望去,不算小的木桌上擺滿了菜肴,瞧着樣式各異,各個叫人食欲大動。
桌前正坐着一個圓滾滾的小道士,此刻吃的油光滿面,笑意遮也遮不住,口中還在吃着便已經開始物色下一樣,嘴裡絲毫不閑着,還在念叨什麼,“這個甘脆爽口!”“還有這個這個,鮮美多汁,油而不膩!”諸此之類。
元汀禾有些看不下去,硬生生蹦出兩個字,“倉度。”
正吃的歡快的小道士冷不丁抖了一下,擡頭一看,整個人登時愣住,後知後覺便要把手裡的丸子藏到身後去,卻又因為動作太大,不僅丸子掉到地上,還黏了滿袖口的油漬。
“師....師姐。”
更埋汰了。元汀禾默默垂眸,甚至萌生出了要扭頭就走的心思,最後定定開口,“嗯,來看看你。”
阿淩這時出了聲,一雙小鹿般的眼眸瞪得很大,直言,“小倉度,師姐也太偏心了吧,把好吃的都送到你這兒來,合着我剛就偷拿你一個餅餤還被追着打?!”
阿渺道,“那是給師兄留的。他今日有要事,忙起來就沒空坐下細嚼慢咽,隻能以餅為食,方便些。”
聽罷,阿淩這才放棄讨公道,想起什麼,又側首問,“對了阿汀姐姐,你可用過飯,若是沒用過不如坐下一起,這麼多菜倉度....唔算了,倉度肯定吃得完,我去叫大娘再準備些。”
元汀禾忙道,“不用了,我來之前用過飯,不必麻煩。”
“那好吧。”
阿渺看他一眼說,“你叫什麼姐姐,人跟你很熟嗎?”
阿淩不服氣,“那師姐你不也是第一次見人,怎麼就叫的這般親切了?”
阿渺翻了個白眼,“懶得同你吵。”接着道,“阿汀,你先坐下,我去同你沏壺茶。”
元汀禾笑道,“麻煩了。”
待阿渺一出去,阿淩立馬便跟着坐下,一雙眼睛濕漉漉地望着她,迫不及待道,“阿汀姐姐,你同師兄是什麼關系啊?”
元汀禾想了想,“認識,算....有點熟吧。”
阿淩好奇,“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這個好像還真不好說。總不能說是她觊觎席承淮的金弓,刻意過去露個面。
“那個,師姐,阿淩哥,我吃飽嗝..了...”
這時,倉度怯生生地走了過來,十分不好意思。
阿淩往後探一眼,真情實意誇贊道,“特别棒,一點也沒浪費,大娘見了定要得意半天。”
阿渺端着一壺茶過來,順便叫人把東西都收了下去,來人出去後又拎着一樣東西進來,問道,“這是誰的?”
元汀禾起身應道,“麻煩你們了,是我的。”
阿淩先一步過去,把食盒接了過來,砰一聲放在桌上,“好重啊,這裡頭是什麼?”
還沒等元汀禾開口,便見一人款步而來,阿淩阿渺雙雙開口,“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