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風是太後的侄兒,生性鬧騰,從小就活蹦亂跳,無法無天。直到遇上同為混世魔王的璟王世子以後,見識過他捉妖的風姿,頓時就崇拜上了。
玩也不玩了,鬧也不鬧了,非得也拜到行清觀去。
然而家裡人哪能願意?捉妖這事兒聽着神武,但那可是同妖邪打交道,一個不慎就得挂彩,甚至更嚴重。
孟風死活不依,撒嬌滾打,硬的軟的都上了,怎麼勸都不行。
最後還是十一歲的席承淮冷着臉走過來,往他身上丢了把小劍,這才制住他。
孟風拿到這把小劍後,别提有多寶貝了,整日揣在身上,夜裡入睡也要放置床前。
後來,太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親自出馬讓席承淮教他兩招,孟風這才扭頭鑽研起體術來。
但是還真别說,雖然他對道法一竅不通,體術上卻頗有天賦,練下來以後,一個人能挑四五人。
此時,太後正坐在殿上閉目養神,嬷嬷走了過來,附在耳邊說了幾句。
太後便睜開眼睛,雖面上并不明顯,眉間卻夾着幾分擔憂,吩咐道,“快讓他進來。”
沒多會兒,門口便多出個人來,身着一襲竹青色圓領瀾袍,生的白淨,一見着人便笑了起來。
孟風走得快,幾乎是要跑起來了,到太後跟前行了禮,便聽太後笑眯眯地應下,然後問起了身上的毒。
孟風呲着牙,“阿淮哥還有那兩位道長都替我處理好了的,現在什麼事兒也沒有了!”
說完,便見随後入内的二人上前同太後行了禮,正是元汀禾與席承淮。
太後看到二人,随即露出欣慰的笑意,“來了。”
孟風許久不來一趟宮裡,二皇子得知消息後說什麼也要來尋他。孟風自知席承淮與太後有話要說,坐一會兒便走了。
于是,殿内一時便隻剩下三人,連嬷嬷都被遣退。
太後站起身,朝他們道,“随哀家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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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裡進,那陣檀香便愈發濃重。
太後年事已高,行事間總也慢條斯理,一派歲月靜好,不問世事。
然而,越是這樣的人,事實上知曉的東西卻越多。
太後抿了一口茶,這是事先叫嬷嬷備好的,晾在這裡,此時溫度恰宜。
然後便聽她開口道,“阿淮,這主意可是你出的?”
這是在問,來找她一事。
席承淮笑了笑,沒說話。
太後于是也笑了,她放下杯盞,轉而示意道,“把這個打開。”
席承淮照做,那是一個不知什麼材質的匣子,隻用一根細藤拴着,充作鎖。
席承淮細看一番,解了藤,打開後推向太後手邊。
太後伸出手,将裡頭的一樣東西拿了出來,一看,竟是條帕子。
瞧着便是娘子閨房裡的東西,如今再次出現,多少有些叫人抓不着頭腦。
然而,對面二人卻毫無另色,隻認真地看着匣子裡的物件。
太後點點頭,道,“阿禾,記得這東西嗎?”
元汀禾一愣,起初有些疑惑,這東西她哪會見過,然再細看,卻又是一愣。
因為,确實有些眼熟。
玉至觀裡有一個地方,藏在最裡頭,平日裡都是師父與阿娘進去打掃,連她也隻進去過一回。
而就是那回,元汀禾看見了一個帕子,上面繡着一朵海棠,雖隻是匆匆一瞥,可她卻依舊記着。
手帕上繡花的娘子不計其數,然而那一朵海棠的樣式同眼前這朵卻也的确相似。
元汀禾于是點頭,“見過。”
太後便颔首,又将那帕子放了進去,鄭重地複又系起來。
元汀禾這才得知,原來那細藤是這麼系上的,瞧着松松垮垮的,解起來也容易,可真要動手去綁,根本沒那麼簡單。
她沒看出來什麼手法,也不知道太後是如何系上的,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阿淮,你知道百年前的那位昭安皇後嗎。”
太後又問。
元汀禾當然沒聽過,便看向席承淮,後者頓了下,然後點點頭。
“見過。”
太後沒再問了,隻是用平靜的語氣,說了這麼一句話。
“哀家的姨母,便是那位昭安皇後當年身邊貼身婢女的後世,亦為道門之人。”
元汀禾此刻還沒有搞清楚其中緣由聯系,然而一旁的席承淮卻是驟然變了神情,也不知是因其中關系,還是想到了什麼。
不過,大概率是後者。畢竟,隻是與多年前的一位皇後有關系,與現今并未什麼影響,所以,席承淮驚詫的緣由,大概是他根據這關系想到了什麼。
太後對席承淮的反應并無震驚,“看來,阿淮是想到了什麼吧。哀家早便知曉,你是個聰慧的孩子。”
她重新看向雲裡霧裡的元汀禾,笑着道,“阿禾,你如今長大成人,生的如此姣好模樣,獨立又機敏,便也補過了哀家當年沒能及時将你接到身邊來時的種種惶恐與悔意。”
太後似是輕歎一口氣,接着道,“哀家的那位姨母臨終前,曾告知過哀家,七年後,江南一帶的玉至觀将會誕下一名女嬰。”
元汀禾的呼吸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