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承淮淡淡地點了頭,心跳卻快了幾分。
過了會兒,又覺得奇怪,便出了聲,道,“你是想要我幫忙,還是什麼?”
這樣聽着就沒那麼奇怪了。
元汀禾想了想,很真誠地說,“若是世子願意幫,我當然是樂意至極的,畢竟對于皇室秘聞,我還真就不了解。”
她又不是什麼不識好歹的人,能有實力強悍的人相幫,自然是再好不過了。雖說此事與她密切相關,但元汀禾相信席承淮不是那等口無遮攔,到處亂說之人。至于判斷的依據,除卻過去這幾個月的相處了解外,還有的是一種直覺。
再說,席承淮雖說自己是為了案子跑來江南,然而卻又說不着急解決,想來這事兒分明不算是迫在眉梢,更無需他親自走一趟。
那麼,千裡迢迢跑來江南,又與她幾乎前後腳抵達,便大抵隻有一種可能——席承淮也很好奇當年發生的事情。
元汀禾想到什麼,忽然笑着說,“如果某天真的查到什麼東西是同皇室有關,需要探找其中秘聞,到那時,世子還會不會幫這個忙呢?”
席承淮側首看去,她臉上故作疑惑好奇,實際上一雙眼睛裡盡是狡黠。
他覺着好笑,便道,“那得看情況了。”
這條山石階很長,一路向上走着,非但不覺疲憊,甚至會因兩邊栽着的草木、遠山,與天邊的雲彩而覺得心境開闊。
“那什麼情況下可以,什麼情況下不可以?”元汀禾身心輕松,不由便接了下去。
席承淮故作深思,片刻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沒曾想憋了這麼久,他竟是賣了個關子。
元汀禾剛要說什麼,便見到觀前的石頭柱,以及站在不遠處的師父,和一旁的碧雲道長。
檀悠散人右手擡起,指尖朝上,默念幾句,随即,石頭柱下的草随着衣袍晃了晃。
她看向前方,丢下一句,“跟上。”随後踏步而入。
——
進了觀裡後,師父便同碧雲道長到了一間禅室裡去。
元汀禾則被阿木圍了起來,小家夥眼睛紅紅的,半天說不出别的來,隻曉得重複,“師姐”、“嗚嗚嗚嗚”、“終于回來了....”
礙于上回返觀時,阿木被派出去做事,便沒見上面,這回可算見着了,說什麼也要膩在師姐身邊,像隻粘人的小狗。
元汀禾搖頭一笑,“如今倉度不在,倒是又多了隻黏人精。”
元夫人抿了口茶,笑而不語。
又過了一會兒,這才道,“阿汀,你可知方才随你師父進去的那位碧雲道長,師承何人,來自何處?”
元汀禾将方才所知複述一遍。
元夫人手一頓,輕輕搖了搖頭,似歎,“碧雲是霖宋的女兒。你也知曉你師父與那位散人的關系向來不和睦。”
她正色,認真道,“阿汀,不要去見那位霖宋散人。”
元汀禾一怔,随即垂眸,低低地應了一聲。
“夫人,為何不能去見?”阿木奇道。
元夫人擡眼看他,嗔怪,“這與你無關,先别急着黏你師姐了,出去給那位客人準備些茶水點心。”
阿木扁扁嘴,老實出去了。
院内便隻剩母女二人。
元夫人重新看向自己的女兒,那副垂眸乖順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對應。
哪裡不知,這是表面上應了,實際上還有着自己的想法呢。
她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恰巧這時,禅室的門打開,裡邊二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元夫人擡眸對上檀悠散人的視線,雙雙看出了其中意味。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并非是藏着掖着就是好的,對的。
那些固守的觀念,早該摒棄了。玉至觀的出來的,從來不是要被護在一方院子裡,不問世事的人。
“阿汀,過來。”
檀悠散人道。
元汀禾聞言,擡眼一亮,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于是乖乖地走了過去,“師父。”
檀悠散人看着她,淡漠的眼底柔了幾分。
“你想去的話,就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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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元汀禾還是未随碧雲一塊兒離開。
并非是她改變主意了,而是碧雲對她說,如今她阿爺并不在觀上,等他回來了,她會親自來接自己過去。
所以席承淮也沒再要去靜玄觀,而是同她一道返京。
待下山後,臨别前。
碧雲拉着她的手,笑着對她道,“阿禾,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
...
回京途上,總不似去時躊躇滿志。
漫山遍野的山霧裡,終是看不清遠邊的路。
席承淮見她似有心事,猶豫過後,還是道,“你怎麼了?”
聞言,元汀禾如回神一般,沖他笑笑,“沒什麼。”
席承淮便沒再多問。
隻是,又過了很久,卻再次聽到她開口。
聲音低低地,“我不需要人保護。”
“我可以自己保護好自己,也可以保護别人。”
席承淮愣了很久。最後,很輕地笑了一聲,道。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