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秋人界熱鬧起來，張燈結彩的街道上商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九九在莫淮莫歡意二人後面跟着，莫歡意不喜歡人界也不喜歡嘈雜的環境，打從見到第一個活人開始臉色就沒好看過，若不是莫淮身邊跟着個九九，她估計是此生不會踏進人界半步。也不知這姑娘與人界有何嫌惡，偏見極多。

“冰糖葫蘆喽！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蘆兩文錢一串！”小販賣力招攬生意，糖葫蘆紅豔透亮，看着十分可口。

一錠碎銀子在空中劃着弧線落到小販懷裡，面對飛來橫财他舉目四望，隻見一個面容姣好的紅衣女子走過來，一擡手取走三串糖葫蘆。

“不用找了。”女子留下這句話很快又走了，等他回過神來早已找不到那人的身影。他茫然地四處張望，直到碰到手中的銀子才發覺這不是夢。小販撓撓頭，納罕道城中何時來了這樣美麗的女子，怎麼從前未曾見過？瞧着這模樣氣派像是哥個家小姐。他惦着銀子笑笑，繼續叫賣去了，管她官家民家，給錢都是好人家。

若是他往後多走上幾步，往人群中仔細瞧兩眼，就能看見不遠處有一男一女走在前頭，後頭跟着的就是剛才那個紅衣女子。

九九拿着三串糖葫蘆趕上莫淮，闆着臉極不情願似的遞給他一串，“雖然是你主動要來人界，但能換個地方轉轉，我也确實很高興，怎麼說也算是受了你的恩惠，這就當是謝禮。禮尚往來，這下咱倆扯平了。”

莫歡意拍掉她的手，兩眼瞪着她，“誰要你的東西，髒死了，趕緊拿走。你這樣歹毒心思的人萬一在裡面放了毒怎麼辦，我可不是傻子。”

九九挑挑眉，故意激她，“哦，歡歡也想要啊，這有什麼不好意思張口的呢，這串給你，我這多的是，你再要十串也是有的，若是沒有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要給歡歡帶來的，我可是最喜歡歡歡了。來，拿着，不許搶你莫哥哥的喽。”說着将另一串送到莫歡意眼前，慈祥地看着她笑。

莫歡意還想與她争辯，卻不想一直無聲旁觀的莫淮接過了一串糖葫蘆。他把此物從頭到腳打量個透，拿在手中慢悠悠轉動着角度，有些漫不經心。

“你倒算得一筆好賬。”他看了半天，才終于肯纡尊降貴嘗了一小口。

九九見了，眼中的狡黠稍縱即逝，而莫歡意顯然是沒想到莫淮此舉，正呆呆睜着大眼一眨不眨盯着他。

“哎呀！”九九半掩住口，道：“歡歡方才說的什麼來這－傻子才會要我的東西。現在你家莫哥哥卻收了，你這不是拐着彎罵你莫哥哥是傻子嗎？”

莫歡意實在不是個腦子靈光的，被她三言兩語輕松唬住了，瞬間從呆呆的境況中抽離，慌忙搖頭擺手向莫淮解釋：“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她是傻子，哦不是我說我是傻子！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她會下毒害人，不能要她的東西！诶，也不對，莫哥哥自然是想要就要了，是我不想要，你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她就是想害也絕對害不了你。”

“那是我害了她？”莫淮微擰着眉，似笑非笑。

莫淮罕見地逗起莫歡意，九九心中一喜——這是不是說明他對自己開始膩煩了要換個人消遣？難道此次人界之行就是自己的翻身之日嗎？哈哈哈！她真想仰天長嘯一番：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自己可終于等到這一日了！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九九極力壓低上翹的嘴角配合莫淮演雙簧，“嗚嗚嗚～太感動了，歡歡你心裡果然是有我的！一直都在心疼我，也不忍心看我受他欺辱了對不對？來，快讓我抱抱，我要好好看看歡歡！”

說着作勢就要撲上去，被莫歡意大罵躲開了。莫淮一如往昔看戲一樣看着二人你追我躲好不惬意，若不是街上行人往來紛擾，隻怕他就當街落座躺在搖椅上品茶了。

“呀，快看！你家莫哥哥走遠了！”她與莫歡意鬧了沒一會兒，餘光就瞥淮漸行漸遠的莫淮，趕緊提醒莫歡意。自己在這給你制造樂子這缺德東西不說感謝也就算了，還先走了，果然不是好東西！

莫歡意回頭一看果然如此，狠狠瞪九九一眼，腳下生風一般飛快去攆莫淮，還不忘撂狠話：“你給我等着！等我有空了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九九聽着耳朵起繭的話，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粲然一笑：“好可怕哦，那我等會兒在家等你？”

猛地一口咬掉半個糖葫蘆，企圖以此發洩莫淮這缺德東西帶來的怒氣，可嚼着嚼着嘗出不對勁：這糖葫蘆為何有股苦味？九九心下一驚，拿起一看，原本該出現在莫淮糖葫蘆裡的蟲子被移花接木跑到了自己這裡！在一團壞掉的果肉中和她大眼瞪小眼！

“莫淮！”一聲高和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九九幹笑兩聲調整姿态，對着四面八方的路人回以微笑，神情那叫一個十分從容端莊，“沒事，哭喪呢。“

空中飛來一串被人咬了半塊的糖葫蘆，連帶着竹簽不偏不倚地剛好落到她頭上，某位不知名的好心人就這樣送了她一支式樣十分别緻的發簪——還是取不下來的那種。

“莫淮你……不要亂丢東西。“她氣得牙癢癢又不能回擊，隻能咬緊了牙把這口氣咽下去。

“自作孽，不可活。”莫淮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九九自問平生從未作孽，但奈何莫淮才是孽障本身。

“沒瘸就跟上。“孽障開始叫苦力幹活。

“我瘸了行不行？“苦力拒絕。

“瘸了就爬過來，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