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
“是蜘蛛……”姜味把蟲子從狐狸毛發裡揪出來丢到一旁的木架之上,眼神淡淡。
就在她手心燃起一簇火苗,火苗逐漸接近蜘蛛時,窗戶處忽然傳來一聲:“且慢!”
擡眼望去,姚善倒吊在窗口,一頭長發倒懸着如鬼魅一般随風飄揚,幸好不是晚上,不然能讓看到的人吓一激靈。
她熟練地從窗口翻身進來,單手往木架上一撐,方才那隻蜘蛛順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飛速爬到她頭發上,然後藏進去,再也看不到了。
姜味瞥了一眼她烏黑濃密的頭發,莫名覺得有點滲人,不知道她頭發底下藏了多少蟲子。
兩人一笑靥如花一神色寡淡,但是都沒有說話,才烘幹了毛發的小狐狸蹲在桌上撓了撓臉,覺得氣氛有些尴尬,渡鴉清淩淩的眼睛看着姜味,似乎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一般。
就在這奇怪的氛圍之中,變故忽然發生,姜味手中的那蔟火苗直朝姚善而去,伴随着的還有紫色靈光一閃,才想要翻身躲避的姚善忽然就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了。
眼前的火光直朝她撲來,她眉宇中不但沒有慌張,反而多了幾絲興味,人雖然不能動,但是她頭上的發絲自己纏成一團直朝火光而去。
火光卻在發絲接近的一刹那,忽然朝兩側散去,呈包圍之勢将姚善圈在其中,姚善是道修中的陣法師,身上沒有靈根,若是她像姬女一樣有水靈根在身,以水克火,并不難解此之圍。
但是她沒有,眼見危險慢慢靠近,近到她似乎能聞到火焰炙烤之味,而自己并無脫身之法,姚善眯了眯眼,問姜味:
“姜妹妹這是要殺了姐姐我?”
為了防備姚善身上的毒物,姜味周身萦繞着一圈朦胧的水霧,
“善姐姐偷聽到了小妹的秘密,小妹害怕明日就會東窗事發,自然不敢輕易放姐姐離開。”
隔着水霧火煙,兩人神情各不相同,但對彼此的警惕心卻是同出一轍。
“妹妹這話嚴重了,我也就聽到了這隻狐狸身有魔氣這一件事,而且它現在身上的魔氣已經去除幹淨了,妹妹不用擔心了呀。”
姚善笑得很是和善,唇角上翹的弧度與姬女微笑時幾乎一樣,顯而易見是才學的,姜味則是輕哼一聲,諷刺地瞥了她一眼。
兩人都知道問題的關鍵不在于狐狸身上的魔氣,而在乎姜味掌握了能壓制甚至驅逐魔氣的技能。若是正經世家公子姐兒,家人自然會在維護她安全的情況下,幫助她最大化利用這個優勢,此後名利權勢皆收入囊中。
但姜味身後沒有半分倚靠,卻擁有驅逐魔氣的能力,猶如小兒抱金過市,一旦這個秘密洩露,她就萬分危險。
狐狸身有魔氣和姜味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兩人都不會洩露這件事,但姚善可就說不好了。
她們雖然同行半月,但頂多算是同坐一輛馬車的馬車搭子,兩人都心知肚明,彼此算不上真正的朋友。當然,以她們倆的戒備心,在這個危險重重的修仙界也很難擁有真正交心的朋友。
姚善看着姜味平淡沒有波瀾的面容,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主動将自己的一個把柄交到她手上,她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誰叫這小變态進步得這麼快,自己根本打不過她呢?
人在武力下,不得不低頭,以秘密換秘密,自己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自己既然知道了小變态和狐狸的秘密,自然也得把自己的秘密告訴給她倆,但是這隻烏鴉?
她的眼神瞥向姜味肩膀上的那隻白色烏鴉,還不等姜味開口,江逾白就主動從窗戶飛離了這間屋子,他不想看到姜味為難的樣子,自己沒有對姜味說過自己的秘密,又憑什麼去窺探她們的秘密呢?
姚善挑了挑眉,不料這隻烏鴉竟然如此知情識趣,是一隻好男鴉。
“以秘密換秘密如何?我既然無意中聽到了你們的秘密,就拿我自己的秘密來交換怎樣?”
“可以,你說,說完了我覺得價值對等,我就放你出來。”
姚善搖搖頭,小變态也太不信任我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怎麼如此淺薄呢?狐狸趴在桌上撇了撇嘴,這倆人類怎麼看起來比它這個狐狸的心眼子還要多。
“我父親是玄天宗的外門修士,身有雙靈根,十年前,他回川陵之時,我用毒蜘蛛把他殺了,然後将屍體丢在魔獸堆裡,僞裝成是魔獸啃食了他。”
姚善說着,舌尖在嘴裡轉了一個圈,眼神裡竟然還有幾絲回味之色。
姜味眉頭微微一皺,姚善沒将這個故事講完整,為何殺父,怎麼殺父,怎麼掩蓋,這都是謎題。但算起來,如果這個秘密洩露,姚善定然是要遭到玄天宗問責的。
她遲遲不語,姚善忍不住喊道:“姜味妹妹,姐姐這個秘密你都還不滿意嗎?貪心不足,小心小蜘蛛晚上來找你玩哦。”
姜味白了吓唬自己的姚善一眼,将兩人周身的水霧火煙一同撤去。姚善揉了揉有些酸的脖子,坐到桌前給自己斟了一杯白開水一飲而盡,歎道:
“快渴死我了,你下次困我可不可以用水,别用火了,你看看烤得我頭發都快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