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南方的一個普通的小山村，山清水秀，村裡人在這裡過着安平自樂的生活。

當村裡的雞開始第一聲雞鳴時，姜家的二女兒姜味面無表情地從床上爬起來，幫着媽媽燒火做一家人的早飯。早飯做好後，在等待哥哥、弟弟起床的時候，她熟練地從廚房舀了一大碗谷糠灑到後院的雞棚裡，又把鴨棚打開，把家裡養的鴨子們趕到屋前的池塘裡，讓它們自己去池塘裡找水草和小魚小蝦吃。

幹完這兩樣活之後，她回到自家廳堂，此時家裡的男人們已經全部坐在飯桌前了，廚房裡，媽媽剛把大鍋裡的鍋巴粥盛起來，聽到她進來，大聲招呼她：

“妹兒，進來端飯！”

“來了！”

家裡的三個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姜味隻能兩隻手端着兩碗熱粥，來回跑了兩趟，才把一家人的早飯端到飯桌上。

今日除了鍋巴粥，還有十根玉米和三個雞蛋，雞蛋是留給家裡三個男人的，一大早就開始忙碌的姜味和姜媽媽都沒有。

剝開雞蛋殼，裡面是吹彈可破、白嫩如玉的蛋白，和澄黃如春日朝陽一樣的蛋黃，姜味嘴裡啃着玉米，眼裡盯着弟弟的雞蛋，在腦海裡把玉米幻想成雞蛋，大口大口啃着玉米。

早飯很快就吃完了，父親抗着鋤頭去田裡插秧，哥哥和弟弟收拾好了書箱去村裡的族學讀書，媽媽忙着洗碗，從大鍋裡舀出煮好的豬食，招呼門外的姜味，

“妹兒，進來提桶去喂豬！”

姜味正在門外給家裡的小黑狗喂剩飯，聽到媽媽的喊聲，煩躁地搓了搓狗頭，“汪！”黑狗護食，叫了一聲，“啪！啪！”姜味立馬兩巴掌拍上狗頭，聲音清脆有力。

“嘤……嘤……”黑狗挨了打有些委屈地嘤了兩聲，垂下的尾巴也夾了起來。

等姜味喂完豬提了桶回來，才走進廚房，嘴裡就被媽媽塞進一個溫熱的雞蛋，媽媽臉上滿是汗珠，她躲閃着朝外頭看了好幾眼，連連催姜味：“妹兒，快點吃完不要被其他人看見了。”

母親幾乎每天都會藏一個雞蛋偷偷給她吃，姜味狼吞虎咽吃完了一整個雞蛋，嗓子眼還被蛋黃糊住了，但是又不舍得吞下。媽媽接過她手裡的豬食桶，催她，“趕緊去學堂，不然遲到了。”

她一路小跑到學堂的時候，剛好趕上學校的第一堂課，村裡的夫子擡起眼簾撇了她一眼，“喲，今天沒遲到啊！”底下立即冒出一陣學生們的哄笑，姜味默默找了個角落坐下。

在學校的時間過得飛快，結束了一天的學習，到放學的時候，家裡的小黑早早蹲在校門口等着姜味，見了她瘋狂搖着尾巴迎上來。

一人一狗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熟練地繞道去了家裡後山的菜園，母親正在菜園裡挖土豆，腳邊的菜簍裡已經密密麻麻堆了好些黃瓜、茄子、辣椒，姜味把菜簍背上，問母親：“還有其它菜嗎？”

母親笑着把手裡的土豆放進菜簍裡，跟她說：“沒啦，妹兒我跟你說，你姑姑今天從隔壁村回來，給咱家帶了隻雞，你爹讓把雞炖了，咱們今天可有口福了。”

姜味上次吃雞似乎還是過年的時候，想到雞肉鮮香的滋味，她嘴裡忍不住開始分泌口水，一路上她和母親都難得帶着好心情回家，回家之後，母親做飯，她還要收拾家裡。

把雞鴨趕回棚裡，用掃帚把院裡的雞屎、落葉掃開，給豬喂完今天最後一頓飯……

一直到晚飯時，她才停下來，家裡似乎總有做不完的事情。

晚上，一大盆土豆炖雞擺在餐桌最中間，旁邊還擺了拌黃瓜、茄子炒辣椒兩份素菜和一碟小鹹菜蘿蔔幹。家裡人從媽媽做飯炒出雞肉香味起，就對這一盆土豆炖雞很是期待了。

土豆吸收了雞湯的滋味，口感綿密粉糯，比雞都還好吃，媽媽連連夾了幾筷子土豆，内心這麼想着。

饒是一隻雞裡放了五六個大土豆，也抵不過家裡五口人五張嘴，很快一盆雞就要見底了，盆裡隻剩下兩支肥得流油的大雞腿和兩隻難啃的雞爪子。

姜味眼疾手快抄起筷子朝一隻雞腿夾去，雞腿才被夾起來，“啪！”一雙筷子朝姜味手背打去，姜味右手吃痛，下意識松開，雞腿又掉回了盆中。

父親豎着眉罵她：“還有沒有一點規矩，雞腿是要留給你哥你弟吃的，他們讀書辛苦了，要好好補補。”

姜味不忿：“我也讀書了，我憑什麼不能吃？”

“就憑你剛剛不問爹媽就直接搶雞腿，說出去，别人要罵我們家一點教養都沒有，你這種争強好勝的脾氣一點都不像女孩子。你看看你哥和你弟，他們倆誰像你一樣，上來就争東西。”

哥哥弟弟在旁邊抱着碗好整以暇地看着父親和姐姐/妹妹的争吵，他們倆自然是不急的，反正到最後，雞腿父親肯定會為他們搶到，他們不争不搶就已經拿到了東西。

姜味氣得雙眼發紅，明明腦海中的記憶告訴她，她不應該和兄弟争搶雞腿，以前她都是開心地看着哥哥弟弟吃雞腿的，那時候一家人和睦的樣子，是多麼溫暖啊。

可她就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