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平子沒有怨言地照顧她,禮歲即使還沒完全放下戒心,也存了些感激。
他幫我,想得到什麼呢?
禮歲捧着缺口的碗,裡邊是水煮鳥蛋。平子還是坐在門口的位置,呼呼地吹着熱氣騰騰的水煮蛋。平時認真打理的金發,此時發絲沾在汗濕的臉頰上。
禮歲想了想,掏出了自己的發帶。
“不介意的話,請用。”
平子接過去,在手上摩挲了下。
“不錯哦,比麻布和草繩好用,不會磨到頭發,謝啦——”
他利落地将自己及肩的金發束起。
“涼快多了——夏日真是糟糕呢!”
做事總是提不起勁的少年,對自己的金發倒是非常呵護。
“有些人說,我頭發顔色看上去很華麗。但我自己是不這麼覺得的啦,隻是覺得金燦燦的看着心情就好起來了~”
“流魂街的生活太無聊了,每天都是重複的,逃跑呀,食物呀什麼的,頭發一點點長長,才能感受到:啊,原來日子是這樣一天天過去的。隻能在自己的變化上找一點樂趣了。”
“突然踏足這樣的生活,可能一時不太好接受啦,不過人的适應力可是很強大的,也許明天就能混得不錯了。”
禮歲知道平子是在開解她,很多人并不能笑着跨過重大變故,這一點她在岚上家的時候就見識過不少。那個以力量為尊,将女性棄如敝屣的家族裡,人是麻木而脆弱的。
然而,禮歲在今天早上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不要再反複地回憶和後悔,要快點朝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前進。
“沒有什麼無法接受的,我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想做什麼。”
禮歲咬了一口酸澀的果子,很難吃,難吃到她立刻就想吐出來。可她還是用力地嚼着,每一個食物都來之不易,它要化作力量,讓她更快恢複。
禮歲認真地吃着,淡紫色的眼睛泛着生理性的淚花,表情堅定得像要去赴死。
平子也在認真地看着她。果子是惡作劇,他不喜歡軟弱的人,甚至冷漠地想着,這個貴族小姐很快就會被各種遭遇打敗吧,糟糕的居所、難吃的飯食、粗糙的衣服,或許又成為那隻隻會哭泣的倉鼠,等待主人大發慈悲地回頭救她。
但是禮歲沒有。
“禮歲,隻知道你的名字,姓氏呢?”
“沒有姓氏,一定要的話,随便什麼都可以,平子禮歲也行?”
“喂喂,說什麼呢,好羞恥!”
“你在想什麼啊?!”
“六十區叫桐鶴,就以這個為姓吧。冠夫姓什麼的也太超前了!”
“……所以說,随便對女孩子開這種玩笑會被讨厭的。”
“是是,對不起~”
我可以暫時相信你嗎?在兩條平行線猝不及防相交的時間裡,最後我們是會分道揚镳,還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