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屍魂界百萬年曆史，我們依舊是走在昂揚的道路上……護庭十三隊成立近千年來，元字孰，即如今的死神統學院，為護庭十三隊輸送了數不清的優質人才。信念不熄而希望不絕，諸君，三界安甯、世界穩定，皆在你們手中。願四月櫻花綻放之時，能在統學院見到你們的身影！”

台上的教師激情演講着，台下的衆人被鼓舞了，都是一副心潮澎湃的表情。

禮歲撐着臉，望着窗外和煦暖陽一寸寸照過地面。

這裡是位于統學院外一處寬闊的平房，即義務課堂所在處。非考試季時，會供給來不及回歸瀞靈廷的死神臨時歇腳，也用作學院學生們外出拓展課程時集合休息用。往來人數太多，留下的靈壓也混亂複雜。更别提現在，擡頭一看，四處都是備考的考生們，他們還不懂得如何控制收斂靈壓，課室裡強強弱弱的靈壓令禮歲憋悶得很。她第一次和這麼多有靈力的人擠在一片空氣裡，隻好将自己縮進平子的靈壓下，才稍微能透口氣。

“好好聽課啊喂，不要神遊了。”

“剛睡醒的人怎麼好意思說我？！”

“就算睡覺，知識也是進到腦子裡了，畢竟我是天才啊。”

“伏火的詠唱詞是什麼？”

平子哈欠打一半，僵住。

“這裡根本不會教這個吧！！”

“嘁。”沒有套路到平子，禮歲的表情又變得索然無味。

義務課堂，教授的當然是能讓普羅大衆知道的基礎知識。這裡的考生都出身流魂街，大多沒有擁有過良好的教育環境，對瀞靈廷、死神都是一知半解。據說許多年前，出現過入學後學生理念與統學院相悖，或者無法适應學院教學内容而退學的情況。為防止事情再度發生，如今的總隊長便要求在正式考試前設立義務課堂，讓考生們提前了解死神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想要成為死神需要經曆什麼。

效果很好，但對于隻想追求力量、目标與死神信念相差十萬八千裡的禮歲來說，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下了課，時間還早，禮歲和平子決定慢悠悠地散步回旅館。

“我是第一次知道死神原來這麼酷，拜托請讓我考上統學院吧！”

“好遜，我可是為了消滅虛而成為死神的！！”

“平隊士的一年俸祿都夠我賣一輩子草鞋了，奶奶請保佑我考上！”

“所以說，第一試是考靈力啊，不知道我的靈力能不能通過……”

同課室的考生一擁而下，叽叽喳喳地讨論着，又很快四散離去。

路上隻剩下他們倆人，并行走在潤林安的街上。街邊的店鋪挂上暖黃的燈籠，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擦肩而過，唯有燭光能片刻停留在他們的衣擺上。

有下值的死神勾肩搭背，熱熱鬧鬧地進了居酒屋；有的流連商店，購買商品；也有表情失意，在安靜的角落發呆。卸下斬魄刀，忽視掉身上的死霸裝，他們與常人無異。

“成為死神，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這是禮歲初次忽略力量的因素，思考“死神”這個職業的意義。在教師的口中，他們不畏生死、持之以久；在流魂街居民口中，他們值得尊敬，是活着的希望。

“對我來說，死神就是一份工作啦~”

“現在去考慮它的意義也是沒有意義，未來的死神生涯不出意外會非常漫長，等到了那個位置上，再去慢慢思考意義也不遲啦——”

“萬一你不喜歡當死神呢？”

“一直以來都是我主動地要求，好像從來沒有問過真子的意見。”禮歲的聲音放軟，離開六十區之後，她很少有這樣猶豫的時候。

“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知道了死神要背負的東西太多，讓你踟蹰不前了？”

“……仔細想想，真子總是給我選擇而不強制要求我什麼，當死神也是我拍拍腦袋就決定來了，也沒和你好好商量過。”

“我是無所謂啦，畢竟我在哪裡都能過得很好~”

“而且……”他正眼看着禮歲。

皮膚在燭光下透着光，一路走來身上有了熱意，臉色紅潤。她的臉龐抛卻了幼時圓潤的線條，如今柔美而堅毅，淺紫色的雙眸亮如星辰，清晰地倒映着他的模樣。

撲通撲通——

眸中的他轉開了臉，耳尖有灼烈的熱意。

“我也有自己想守護的東西，成為死神是我最好的選擇……”

“所以——不要想太多，我可不是笨蛋。”

禮歲輕輕松了口氣。

“真子你……難道是無私奉獻型的人格嗎？”

“你終于發現我這個優點了嗎？”

“那晚飯你請客？我想吃街口的關東煮好久了。”

“向我剛剛一秒鐘的感動道歉！！”平子呲牙。

從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一直并肩而行着。呼喚對方的名字，很快就會得到答複，隻要伸手，就能觸碰到對方。假如問題是“誰是你常伴身側之人”，想必他們的答案，都是對方的名字。唯有死亡能将他們分開。

事實上，不用死亡來分開他們，因為統學院的分班出手了。

平子瞪大眼睛看着分班表。

桐鶴禮歲，一回一班；平子真子，一回七班。他們中間，隔着二三四五六班，是從一個盡頭到另一個盡頭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