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東五十八區嶺邊街上多了不少商鋪,成衣布料、日用品甚至面霜口脂都有販售,熱鬧得像前十區。禾枝手上提着準備縫制冬衣的料子往家裡去,有相熟的店主跟她打着招呼。
“禾枝小姐,上次您預定的調料到了哦,晚點給您送過去。”
“辛苦你啦,最近生意怎麼樣?”
“好着呢!因為很太平嘛~生活順利得像在潤林安呢!”
“哈哈,輝一聽到會很高興的。”
轉角處跑出來追逐打鬧的兩個小孩,為了躲避他們,禾枝忙後退,手中的布料一經晃動,重心不穩。好在身後有雙手輕輕拖住她的肩膀,差點跌落在地的布料也被另一個人穩穩提起。她回頭一看,深藍發色的少女揚着燦爛的笑容,“好久不見呀,禾枝姐~”
一時失言。禾枝看着禮歲,人很消瘦,和曾經意氣風發去往統學院相比,氣質更加穩重了。回想起勇太回家後告訴她的事,以及平子送回來的信上說的那些,眼眶泛起熱意。
她張開手抱住禮歲,懷抱溫暖如昔,“有在好好長大呢,禮歲。”
禮歲也笑,她把手放在禾枝背後,安慰般拍了拍,“是哦。”
平子慢慢打了個哈欠,“要不回去再聊呢,兩位大小姐,有點餓了。”
“每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吃飯,怎麼家裡是飯店嗎?”
一手輕松拎着布料的男生習以為常地掏掏耳朵,“我可沒說哦!”
飯後小玉端着切開的柿子過來,她邊走邊吃,等到禮歲跟前隻剩下五塊了,于是理所當然地得到禾枝一個爆栗。困倦的午間,房間裡榻榻米上橫七豎八躺着人,久不歸家的禮歲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她枕在禾枝的腿上,被寵愛地撫摸腦袋。
“怎麼突然回家了,不年不節的。”
“我說實話您可不要嫌棄我哦。事實上,我們被瀞靈廷一腳踹出來了,以後可能要在家裡啃老吧!”
臉被輕輕掐了一下,禾枝無奈道:“淨學真子說胡話。”
困到眼皮都要粘住的人發起抗議:“喂喂!”
“明明是自己想要偷懶,我可是賠上年假還答應隊長坐上十席的位置,給他做牛做馬才請到的假哦,給我心懷感激啊!”
禮歲:“欸~這個假期好昂貴。”
禾枝驚訝地說:“都要當上十席了?好快……在番隊裡和同僚相處也還不錯吧?”
平子:“我這個性格哪裡都混得開啦——大家都很尊敬本天才~”
禮歲:“真的嗎?我可聽說平子君因為偷懶被副隊長追着訓了好多次,五番隊的大家都看見過呢~”
平子:“你聽錯了!”
滿臉黑氣的勇太在角落裡露出惡毒的笑容,“午睡聊天的人給我出去跑十圈啊混蛋!”
小玉:“他罵你,禾枝姐!”
勇太:“……毀滅吧!”
禮歲圈着禾枝的腰,将臉埋進她衣服裡,發出悶笑聲。
喜歡現在的感覺,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
秋。
南行至人煙稀少的郊外,涉過潺潺溪流,沿着久經年歲打磨的山道一路往上,直至半山腰,有座神社。不知何時立在這裡,也不知道供奉神明的來曆,這座神社荒廢了多年,濕潤的季節,青苔布滿磚石參道。等到嶺邊混亂平定,人們開始真正的“生活,輝一組織人力進行修葺,足迹掩蓋苔痕,這座神社和山中景才廣為人知。
夏日陽光透過脈絡,打出一片嫩綠的光暈,有紫陽花步道一路蜿蜒。等到了秋季,便是滿山紅楓的光景,層林漸染,千枝複萬枝。山間很安靜,隻有風拂葉的“沙沙”聲,和遠遠幾聲動物的叫聲。
木屐底敲在地面,禮歲站在凸出的石頭上眺望。
“确實比人為堆砌出來的風景好看呢~”
“要是把山圍起來設立進山費,說不定能大賺一筆。”
平子:“=皿=你誰啊,快從禮歲身上下來!”
“這就下來。”說罷握住平子伸出的手,從山石上跳下來。兩人并肩繼續朝前走着。
“怎麼樣?這個逃跑計劃。”
“人好像變得正常點了吧。”
“哎呀,不愧是我。”
“别把功勞都攬到自己身上啊!絕對不會忘了你這家夥掐着我脖子的場面!”
“說得這麼殘暴……但是确實有點生氣啊,那個時候。”
“所以把我衣服也扯壞了?都不知道惠江看到後會不會誤會,回頭給我好好解釋!”
“唔,也沒什麼誤會吧,我們就是這種關系啊。”
“哈?”
“…………打架的關系,有錯嗎?”
兩人沉默,回憶那天晚上的情景,臉一塊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