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渾厚充斥殺意的靈壓滌蕩整座宅院。侍衛隊當即行動,将家主的院子重重圍起。
居室被靈壓轟得窗棂破損,庭院的磚石齊齊碎裂,花草樹木也倒塌一片,但居室卻安靜得不行。
侍衛隊長按住刀鞘,前行幾步,試探性地詢問:“大人,是否有敵來襲?”
靜默,仍是靜默。侍衛隊長後背汗水涔涔,按規矩問三聲而不答,便要破門而入了。在衆人心髒鼓噪,戰意澎湃時,有微弱的響動從房内傳來。
岚上家年輕的家主赤腳踩在各種家具碎片中走到門口,額發被汗水打濕,雙眸陰沉得過分。即便未見敵蹤,完好無損地走到侍衛隊面前,她身上的靈壓也沒有收斂。隊長不敢再細看,屈膝低頭,做出一副完全臣服的姿态。
“啊……還是夢嗎?”禮歲沉下聲音自言自語。
她的鼻腔和喉嚨都像被濃煙嗆過一樣,幹澀發痛。睜眼時過度爆發的靈壓讓太陽穴突突作痛,胸腔像被棉花塞住似的,呼吸難受,惡心作嘔。身體上的不适讓她更加警惕着,眼睛掃過面前的一些事物,鏽化的大腦試圖思索什麼。
“不,不是夢……?”她看向掌心,慢慢活動手指。
沒有在夢中的違和感,嗅覺、觸覺……五感感知到的東西都很真實。靈台逐漸清明,思緒反饋都正常……禮歲一一辨别,一一排除,心中的濁氣才散去。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陷入夢境?
夏日清晨的風透過破漏的窗吹進房内,翻倒的紙張和熏香灰燼被擾得四散,淺淡的冷香如影随形圍剿了上來。
她猛然轉身,視線死死盯住屋内翻倒的香爐。
……
……
“咳!咳!……噗!”病榻上的老人噴出一口血,面如金紙,竟是一副将行就木的模樣。
“大人……大人!請千萬保重!”鬓發散亂的美婦人哭得不能自已,她膝行端上藥碗,顫抖着遞給老人。老人并未接過,他枯瘦的手按在婦人肩上,力道大得她不得不匍匐下身體,聲音嗚咽。
“今天,是第幾天?”
“是……是第三天……距離岚上點起十日松,已是第三天。”
“啊……以那個女人的性格,馬上就會發現不對勁了吧。”老人怪笑一聲,有誕水從嘴角溢出,他恨恨擦掉。“會變成這樣,都是拜她所賜!這一次就算死,也要讓她跟我一起下地獄!咳咳……!!”
婦人又瑟縮了一下,遲疑道:“可若是她察覺不對,停下十日松,又遣人來問話,我們……”
“蠢人!咳咳……十日松隻是引子,隻要沾染,就擺脫不了,你以為我會沒留後手嗎?!”
老人眼神變得飄忽,“夢境啊,毫無防備敞開内心,人的喜惡都欺騙不了夢境。美夢、噩夢,隻要有入眠的瞬間,就無法擺脫!哈哈哈,沉溺其中吧!……化夢術,化夢術!我一生的追求!!”
他又念念叨叨起來,松柏的暗影在他的臉龐一閃而過,皺紋生得更深了。婦人看着每日相處的丈夫蒼老虛弱的模樣,忍不住又伏地痛哭起來。
山中卷起黃土,迷住了陳舊的屋舍,略一晃眼,它又消失了。
……
宗卷被丢在桌上,翻開的書頁有大面積的墨漬,隻有零星幾個字還能辨别:“清水……香……夢……忌憚……**術失傳……”再往後完整的書頁則記載着些人盡皆知的信息:“清水氏祖先最初為某家大貴族小姓……清水第九代家主清水宇勝,癡迷香學一道……再現當年榮光!”
川野惠江手指拂過破舊的宗卷,眉頭緊鎖,“翻遍了也隻能找到這些,似乎有人提前将要緊的都收走了。連貴族會議那邊,也說‘要聞書閣’修整,暫不開放。”
禮歲站在大開的窗邊,溫熱的風吹得寬袍大袖陣陣作響。她凝目瞧着院中松柏,好似要把那棵瞧出個怪異來。“既然開始動手,自然做好了準備和掃尾。沒事,我也隻是想驗證一些猜測罷了,真正涉及一家命脈的事情,又怎麼會記錄在案供人翻閱?”
“大人,這件事要如何……遣去請清水家主的侍衛也被擋了回來,沒有切實的證據很難對清水家發難。”
“醫官不是說了十日松沒有影響身體嗎?那就做好準備,看看他接下來想做什麼,總不會隻想讓我做幾個噩夢吧。”她拭去袍袖上并未存在的塵埃,眼神冷淡,“現在,隻是個開始。”
“禮歲——”還未進來,就聽到女聲遙遙喊着。大政玲奈身影自院門出現,眉眼帶笑。
禮歲眼中困惑一閃而過,似又回憶起什麼,語氣不免帶了些遲疑,“是今天吧……單獨行動的事情?”
“我沒忘哦,‘不可以單獨行動’嘛!我是和大哥一起來的,然後跟你一起去六番隊呀!”
層層疊疊的夢境模糊了記憶,竟然有些記不清玲奈失蹤這件事是夢還是現實。禮歲暗暗留了心眼,看來這個“夢”,并不是真的沒有影響到她。
……
時間還早,玲奈決定在禮歲家再蹭一頓早飯。
岚上家的香酥肉是一絕。内裡的肉經過處理,摻上蔬菜和調料細細剁碎,再捏成形裹上面衣炸制。金黃呈鱗片狀的面衣炸得酥脆,咬下時肉餡松軟多汁。可以根據喜好搭配醬汁或辣椒粉,也是别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