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鏡真聽到這裡,默了一瞬,然後向她走近幾步,伸手遞給她一樣東西。
葉紅染回過神,定睛一看,沒想到居然是一個糖人。
她擡起頭,不解地看着他。
尹鏡真給她解釋道:“是玉绮峰主給我的,她說你受了委屈,這會兒一定很傷心,讓我把這個給你。”
葉紅染:……
她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
尹鏡真被她逗笑:“那你要不要?不要的話,我隻能送給别人了。”
送誰?你的二師妹?
想起前世自己成婚當日被陸修明當衆抛棄後,刁蠻任性的嶽菱姗沒少在背後對她冷嘲熱諷,揶揄嘲笑,葉紅染賭氣地從他手中奪過來:“玉绮峰主有心了,你代我謝謝她。”
尹鏡真目光柔和地注視着她,關心地問:“那你心情可有好一些?”
葉紅染輕輕“嗯”了一聲,想到什麼,看着他,遲疑地問:“我聽她們說,你三師弟……遇害了?”
聞言,尹鏡真臉上浮現些許黯然:“是,今日被人發現的。刑司堂勘查了現場,推測他死于昨夜。”
葉紅染面容鎮定,惋惜地安慰他道:“節哀順變。”
“嗯。”
尹鏡真沒有多說什麼,臨走時囑咐她:“這幾日門中不大太平,你盡量不要出門走動。我晚點再來看你。”
葉紅染應了一聲“好”。
從葉紅染的屋中出來後,尹鏡真徑直去了書房。
房門一合,一個身披黑色鬥篷,半張面孔被掩在寬大帽檐下的男人在一旁隐現真身,對尹鏡真躬身喚道:“少主,屬下已經按你的吩咐安排人混入了魔宮,眼下通天忙于應對金子機,并未懷疑什麼,一切都按我們的計劃進行。”
尹鏡真停在桌前,兩指随意地夾起棋盤上的一枚黑子,舉至眼前端詳了一眼:“做得不錯,”話落輕輕一撚,指尖黑子瞬間化作粉末。
頓了頓,他輕聲問:“江融死了,可是我們的人做的?”
黑風搖搖頭,低聲回道:“不是。”
尹鏡真眯了眯眼。
他慢慢擡起頭,望着牆上的陰陽八卦圖,倏然,唇角露出笑意:“這盛金門,越來越有趣了。”
*
門内盤查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日,江融被害一案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葉紅染被暫且排除了嫌疑,當夜又打坐了一個晚上,待今日天色一亮,便早早起床,去往隔壁。
她不确定尹鏡真有沒有在房間。
遲疑了一下,試探地輕輕敲了敲他的房門。
隔着一層木門,屋内很快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
尹鏡真緩緩打開房門後,當下一見是她,身形定了定,一雙清潤的長眸,溢出淺淺笑意:“葉姑娘,這麼早,找我可是有事?”
葉紅染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出于好奇之心,眼眸流轉,下意識掃了掃他的房間。
屋内布置清簡,一眼望去,幹淨得一塵不染。和他的人一樣。
尹鏡真愣了一下,略一沉吟,輕聲詢問:“可要進屋說話?”
葉紅染收回視線,看着他,露出一個矜持的笑容:“不必了,我來是想借這裡的煉器室一用,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相借。”
尹鏡真:“……自然方便,我帶你過去。”
尹鏡真沒有過問她用煉器室做什麼,當下應允後,将人帶了過去。
“此處的器爐和煉器材料你可以随意使用,缺什麼或是少什麼,可以找外面掃灑的弟子要。”
尹鏡真溫聲說完,葉紅染對她道了聲謝。
待尹鏡真離開後,葉紅染從袖中掏出那兩截斷笛,心道: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好,隻能試試了。
葉紅染在煉器室忙活了一個早上,臨近中午,當她愁眉不展地坐在玉案前,還在研究修補之法時,尹鏡真清潤的嗓音響起在耳畔。
“在做什麼?這麼投入?”他走上前笑着道。
葉紅染放下手上的兩截玉笛,将桌上的那本《爐火法典》一合,站起身道:“沒什麼,隻是随便研究一下。”說話間,神色略顯低落。
似乎看出她精神不振,尹鏡真走過去,停到她身前,低頭掃了她身前的斷笛一眼,溫聲道:“這玉笛叫什麼名字?看起來是件不錯的法器,斷了倒是怪可惜的。”
葉紅染見他不認得此物,猶豫了一下,如實說道:“這玉笛名為‘入夢’,是我爹臨死前送給我娘的,”說到這裡,輕聲一歎,面露遺憾道,“可惜我娘不久前被魔修殘害而死,這笛子也被毀掉了。”
尹鏡真微微一愣。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垂眉想了想,試探說道:“想來此物對你而言尤為珍貴,斷了委實令人難過。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我可以試試。”
葉紅染聞言精神一振,立時擡頭問他:“能夠修好嗎?”
她看書研究了很久,但在修複斷器這個問題上,總是不得要領,此刻聽他說能夠幫忙一試,心裡徒然重生希望。
尹鏡真:“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葉紅染露出欣喜之色,轉念一想,趁機提出一個請求:“我對煉器知之甚少,請問修補過程中,能否容我跟在你身邊學習,向你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