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有風。
小姑娘立在風中,衣裙随風舞動,她的眸光瞥向容園的方向,想要挪步,卻感到腳下步子沉重。
她到底該不該去容園,若是去了,那麼便是去見南宮瑾。
可是,她想見的是陸無歡,并不是南宮瑾。
容園
南宮瑾立在容園的梨花樹下,他在等一個人來。
那個人,或許會來,或許不會來。
“六皇子,屋外風大,要不您還是進屋待着吧。”
“本皇子還想多等一會兒。”
“可是,郡主也許不會來。”
“也許她會來呢。”
南宮瑾遲遲不肯進屋,他就站在梨花樹下,等着郡主前來。
蘇長樂心裡惦記着陸無歡,她終究是按耐不住,悄悄跑到了容園來。
和兒時一樣,她喜歡爬牆頭,于是,她讓寒雪弄來長梯,提裙爬上了牆頭,趴在屋頂上偷看立在梨花樹下的男子。
果然,南宮瑾就立在風中,似是在等待着什麼。
他在等她嗎?
若是南宮瑾一直都在此地等她,那該多好。
可是,那場宮變,他徹底離棄了她。
蘇長樂趴了一小會兒,她感到腳有些麻,當她想要動彈的時候,卻一個不小心摔了下去。
南宮瑾感覺到夜裡的動靜,在蘇長樂還未喊出來時,便火速飛上了屋頂,将小姑娘抱着飛了下來。
蘇長樂落在南宮瑾的懷裡,這場景似曾相識,仿佛就如昨夜發生過一般。
兒時的時候,南宮瑾就是這樣,一回又一回地接住了從屋頂上掉下來的她。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一般,周圍也安靜了。
兩人從屋頂上平穩地落了下來,她在他懷裡,兩人四目相對。
蘇長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此刻的她,就像是啞巴了似的。
面對陸無歡時,她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跟他說,可是,此刻男人的身份不是倚風樓陸無歡,而是六皇子殿下。
“長樂表妹——”南宮瑾柔聲喚了她。
怔了許久,小姑娘才吱聲:“瑾表哥,深夜造訪,打擾了。”
小姑娘掙脫了他的懷抱,她正想要走,卻被男人一把拉住,拽進了他的懷裡。
“不打擾,長樂,瑾表哥一直在等你來。”
小姑娘眨了眨眉眼,接着話說:“可是,瑾表哥曾經不是不理長樂了嗎,等長樂作甚?”
“長樂,瑾表哥以前做錯了,傷害了你,原諒我好嗎?”南宮瑾祈求着,他希望長樂可以不計前嫌,與她再續前緣。
“南宮瑾,你傷本郡主那麼深,豈是說原諒便原諒的,你若是陸無歡,本郡主願意搭理你,倘若你是南宮瑾,本郡主不願理你。”
說完,小姑娘撒着氣走出容園,頭也不回的。
她還是做不到,内心可以原諒南宮瑾。
南宮瑾本來是想追的,可還是止步了。
就如長公主所言,多給彼此一些時間吧,長樂會想通的。
當時的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如何回應長樂的喜歡,他怕傷害到她,所以才選擇遠離她。
他始終相信,高高在上的長樂郡主,值得更好的。
可是,他現在想來,是真的覺得當初的自己有多愚不可及,長樂那樣的性子,又豈會因為他毀了容,又失了勢,而嫌棄他,遠離他。
隻要他将自己的内心敞開,長樂定會願意陪着他一起走出陰霾。
隻是他的自卑,讓他辜負了長樂曾經的深情,她所有的熱情,都在他遠離她的那一刻,消失殆盡。
蘇長樂從容園跑回别院後,便回屋睡了。
今晚已經見過陸無歡了,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夜深了,且歇息吧。
夜裡很漫長,她做了個夢。
她夢見沒有那場宮變,南宮瑾也沒有被毀容,亦沒有失去權勢和依仗,他們一起快快樂樂地長大,然後成婚,完滿地度過餘生。
這個結局很美滿,美滿到讓人懷疑它的真實度。
也許,人生本來就有起又落,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
而她與南宮瑾所經曆的這些,都是上天來考驗他們之間的感情的吧。
——
翌日
又是個大好的晴天。
蘇長樂起來後,便讓芷蘭梳妝洗漱,然後換上她最喜歡的那件紅衣。
今日是皇祖母的壽誕,她得親自去給皇祖母賀壽,并送去她的一點小心意。
此去外邊遊曆,蘇長樂搜集了青州一帶産的香料,然後将香料放在枕芯裡,制成特制的枕頭,這個枕頭有安眠助神的作用,皇祖母一直睡眠不好,說不定睡了她特制的枕頭,便能夜夜安然入睡呢。
蘇長樂帶着賀禮,讓婢女芷蘭跟着去了皇太後的寝宮。
她們路經長廊的時候,碰巧遇見了李柔兒。
李柔兒同一衆貴女們有說有笑,她們手裡捧着獻給皇太後的賀禮,挪步走來。
寒雪曉楓同阿娘辦事去了,蘇長樂身邊隻有芷蘭跟着。
李柔兒見蘇長樂形單影隻的,便知報複她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