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已經過了正午,幾人也走的有些累了,謝照順勢将身體靠在一顆橫亘着的一抱粗的枯木上,“不行了,歇會兒再走。”
說完便不顧他人,依靠着休息。
觀止在随身的包袱裡拿出一塊幹餅遞給謝照“三爺。”謝照微眯着的眼睛微微睜開些,看着觀止手中的餅,不經意的往柳時熙看去,隻見她站着,一邊四處看,一邊擦額頭生出的汗水,“拿給柳娘子。”
觀止頓了頓,轉身向柳時熙走了兩步,将餅交給她,柳時熙愣了愣,“多謝好意,我不大餓。”伸手婉拒,觀止回頭看了看謝照,見謝照又将眼睛閉上,便朝柳時熙開口“拿着吧,餓了再吃。”,觀止将餅塞給柳時熙便往謝照身邊站着。
柳時熙看了看二人,朗聲開口“多謝,謝公子。”
謝照才緩緩睜開眼,輕輕笑了笑“不必。”
剛話畢,也不知誰的肚子叫起來,在靜谧的林子裡顯尤為凸出,柳時熙有些羞赧,隻早上用了些飯食,便腳不停的走了這些時辰,一歇下來隻覺着口渴,方才覺起肚子餓來,便往謝照那去,将那餅掰了三塊,拿了一塊遞給觀止,又拿一塊遞給謝照“我們走了好些時辰了,都吃點吧。”将餅往謝照手裡一塞,便離了謝照兩步,自去吃餅去了。
歇息片刻,幾人又方才起程。
待幾人返回寺廟,已近戌時,天際隻剩些太陽西下的餘光,寺廟裡早已點了燭火。
住持見幾人又折返回來,有些不解,謝照笑着開口“原是朝住持指點的方向去的,不知怎的行錯了路,誤入一片野林子,怕迷了路,才折返回來。”
住持雙手合十,隻道阿彌陀佛。
謝照又接着說道:“還望住持再容我幾人借住一晚。”
住持點點頭“自然。幾位還是住昨日的禅房吧。”
說完,便讓小沙彌引着燈往禅房去。
待小沙彌走後,謝照笑着朝柳時熙說“今晚且先好好休息,明日找住持相助,我們定能順利下山。”,柳時熙也笑了笑“自然能,謝公子也早些歇息吧。”
二人說完,皆各自回了禅房。
直至子時,四下皆靜,寺院裡早息了燈,柳時熙迷迷糊糊地好似聽見哼哼唧唧,又似嚼食東西的聲音,那聲音越發的大而近,将柳時熙驚醒,她側耳專注的聽了聽,那聲音越來越近,忽地将床對面的橫窗給推開個縫來,柳時熙借着夜色看不大清楚,便低頭往那窗縫裡瞧去,隻看見兩隻長牙的影子,便驚的尖叫起來。
謝照聽見聲音,忙起身往柳時熙房裡去,柳時熙瞧見那東西像是要進來的模樣,跳下床便往門外跑去,正撞上聞聲而來的謝照,将謝照撞的蒙圈,一隻手攬住她,一邊往裡看去,立即叫身後的人“觀止。”
謝照攬住柳時熙往旁邊退出路來,觀止往房裡去了一步,拔出劍,趁那東西還未翻進屋裡,朝着脖子便是一劍,那東西瀕死使勁掙了幾腿,聲音便逐漸弱了下去,直至消失;寺院裡的僧人聽見動靜,忙掌了燈過來瞧,原來是頭林子裡的野豬。
柳時熙縮在謝照懷裡往裡看了看,瞧着那野豬的獠牙已經三四寸長了,便收了目光不敢再看,手捂着胸口,驚魂未定。
謝照見狀,攬住人的那隻手便拍了拍“沒事了,沒事了。”
柳時熙點點頭,還未察覺二人形狀。
僧人同觀止看了那野豬出來,瞧着謝照,柳時熙二人攬在一起,眼神有些不自然的左右看,觀止也不自覺的哼哼了兩聲。
柳時熙瞧着衆人臉色,才從驚慌中反應過來,往旁邊站了站,謝照也自然收回了手。
謝照才開口問道“師父,寺裡怎會來了野豬?”
僧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那野豬是山裡來尋吃食的,往年也來,這禅房往後就是香積廚,雖是砌了一道牆,那東西也是聰明,翻不過,便用尖牙一點一點将那牆頂出個洞來,原給野豬吃些也無礙,住持就怕傷到僧衆,今年又将那牆砌高加厚了去,唉~看來也沒什麼用。”
“我看那野豬的樣子,倒是已經成年,野豬向來報複心極重,如今殺了這一個,隻怕其它的來報複。”謝照朝那僧人說。
僧人點了點頭“我會告訴住持,不過,若是前來報複,我們躲起來便是了。”
僧人看了看了死掉的野豬,朝謝照開口“還勞煩施主幫忙将這頭野豬擡出來,将其葬餘後山”
不待謝照反應,觀止便上前同僧人一起料理那畜生來。
待諸事皆必,已近寅時,天際已有些灰白起來,柳時熙先前那間禅房已是不再敢進去,寺裡的僧人便請她在謝照隔壁那間禅房休息,柳時熙誠摯謝過,衆人方才散去。
柳時熙站在門口有些磨蹭,謝照這時才借着燭光看清柳時熙的模樣,應是着急,粗布袍子随意的披在身上,一頭青絲随意散落至腰間,眉宇間還殘存些尚未消盡的害怕,見她遲遲不肯進屋,便笑說“再不歇息,天可就亮了”
柳時熙順着擡頭看了看天“還是不睡了,我也睡不着。”。
謝照瞧她實在心有餘悸,索性也不歇了“那不如我同你在院子裡坐會兒吧”。柳時熙看着眼前的人,瞧着倒是有幾分真誠“那倒不必,已經驚擾了大家,趁現在還是多休息休息。不用在意我,我自己坐會兒就行。”
謝照無奈輕輕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轉身便進了禅房,不一會兒,便熄了蠟燭。
柳時熙緩緩走到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下,雙手撐着腦袋,無奈的歎了歎氣,已經三日了,不知道母親還好不好?不知道~不知道李嬷嬷有沒有好好安置翠果……
心中百轉千回,世易時移,父親遭了大劫,于家中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難道是被下了巫術不成麼?竟連連遇事。想着,心中滿是無奈,又歎了口氣,輕輕擦掉眼角的淚,看着天色大明起來。
謝照伸着懶腰往外走,隻見柳時熙已收拾妥當,站在院子等着了,謝照細細看了看,除了眼下有些發青,眼睛倒是沒腫,柳時熙沖謝照笑了笑“謝公子。”
謝照立即整了整衣裳“你一直在這裡等着麼?”
柳時熙搖搖頭“那倒沒有,天亮了我就回屋子裡去收拾了一番,又去香積廚裡吃了齋飯,你餓了麼?我拿了幾個饅頭來。”
謝照搖了搖頭“我還不大想吃,揣着吧,免得待會兒又走錯了路。”說罷,柳時熙瞧着謝照片刻,二人皆笑了起來。
笑完,謝照便朝柳時熙招了招手“過來。”
柳時熙嘴角還帶着未完的笑意上前,謝照見她過來便放下手“走吧,找主持幫幫忙。”
說完,二人便往正殿尋住持。
觀止幽幽在北背後現身,一雙眼睛疑惑的盯了盯謝照,好似實在想不通,便搖頭不再看,擡腳也追了上去。
幾人同住持說完,住持便找了之前給柳時熙開門的小沙彌給幾人帶路,幾人一通感謝後又往山下去了。
小沙彌将幾人引到修葺的山路上後便告辭回了寺廟。
幾人沿着山路,待進了青都城,已是戌時幾刻了。
幾人站在城門邊,柳時熙朝謝照深深行了一禮“柳時熙多謝公子相助。”
謝照見她行了大禮,忙想伸手攔一攔,左右瞥了兩眼,又覺不妥便收了手,忙說“柳娘子不必行此大禮,你我順路,于我來說舉手之勞,況且你一個女子走山路也不安全,隻要心地如我一般良善之人,皆願出手相助的。”
後半句話将柳時熙聽的有些發愣,錯眼看了看身後的觀止,倒是面色如常,想來此人向來如此,便笑了笑“是是,無論如何你幫了我,我自然要謝過。若日後謝公子有需要相助之處,大可來柳府尋我,我一定相助于你。”
謝照聽完笑起來“既如此,那我一定不客氣。”
柳時熙也笑着點點頭,“那我們便就在此處告别吧。”
那守城門的見幾人還未離開,便大聲催促“已經宵禁了,幾位還是快快離開家去。”
幾人方才擡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