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萬衆實在難以置信,自己明明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後難題居然迎刃而解了。
有了人參敗毒散的加持,一切都有如神助。他嚴格按照醫書上所示,兩種藥方交替使用。
頭一日尚未看出什麼效果,所有人都懷着忐忑的心情焦灼等待,到了第二日的傍晚,虎兒先是出了一頭熱汗,緊接着就說自己困了,窩在被子裡睡了足足三個時辰,半夜再醒來時,小家夥竟猶如重生一般精神奕奕,身上的紅痕斑斑已然消褪了不少。
衆人喜出望外,祛除疫病總算有了盼頭!
緊接着,濤兒和魚兒也開始出現相似反應,明芝明橘歡天喜地的去給兩個小家夥換衣裳,唯恐他們再受了涼。濤兒和虎兒一樣,可困倦極了,睡了一覺醒來,便生龍活虎。
魚兒壓根就沒有睡,出了汗隻覺得渾身暢快,身上紅腫的地方也不癢了,開心得直呼自己痊愈了嚷嚷着要回家去!
黃萬衆不敢掉以輕心,這藥似乎對年幼的孩子更管用,慈昭,凡章這幾個稍大些的孩兒,似乎還未見明顯的好轉。
“無妨,人與人本就有所不同,隻要堅持服藥,他們幾個早晚也會痊愈的。”華婉甯眸光盈盈充滿了希望與信心。
黃萬衆點點頭,長期以來壓在他心口的抑郁之态一掃而光。他揚起亂糟糟的胡須憨厚地笑起來:“說來,真是要感謝六娘子!拯救了咱們漢人寨的孩子們!”
華婉甯登時搖搖頭不敢領受:“黃醫士言重了,若是沒有這醫書的提示,我又如何知道用兩種不同的藥方交替使用。”
語落,卻看見黃萬衆的臉色微微一變:“六娘子,還有一事······”
華婉甯側耳靜聽。
黃萬中:“你拿來的那一撮人參,我實在是精打細算着用,可熬完幾副藥便消耗殆盡了。如今孩子尚未痊愈,往後這用量恐怕還不少呢。不如您同寨主說說,派人去蜀中大量采購些人參來,二來,往後若是其他寨子再有疫病出現,咱們也好及時應對。”
華婉甯聞言,并未立即答應。
寨主?
這幾日,她沒見過他。
隻隐約聽見他的聲音,在院子裡同黃萬忠交談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此番正好,她亦不想見他。
黃萬衆見六娘子不語,還以為她有所顧慮,于是繼續說:“人參确實昂貴,如今寨内各處都要用錢,我也知道六郎手中不寬裕,這才特意拜托六娘子。”黃萬衆沖她擠擠眼,語氣略有些調笑:“看得出來,六郎敬你,你說了他準聽!”
華婉甯不可避免想起那個冒犯的吻,心中嗔念一句:他敬我才怪!
但這些話她到底不可能對黃萬衆說,于是颔首輕聲應到:“此事就交給我來解決吧。如今疫病雖已有藥可治,但孩子們畢竟遭此一難,身體虧虛的緊,往後調養之事還需您勞心。”
黃萬衆自然樂得點頭:“放心,都是我分内之事!”
一切都有了盼頭,衆人的心裡,這才輕松了些。
可是,桑青野并不輕松。
玄寨出了亂子,具體情形尚且不得而知,隻是有人受傷了。
桑青野得到消息前去時,桑奎已經包紮好了傷口,堪堪坐在大廳内。
“三哥傷勢如何?”桑青野狐疑地望着桑奎的胳膊,居然有人敢傷他?
桑奎敷衍地搖搖頭,看得出來此刻的他正強壓着一股怒氣。今日事發突然,他還未來得及料理幹淨,不曾想消息竟不胫而走,桑青野居然立即上門來探視?
盡管桑奎對這個六弟十分不屑,可桑青野到底是寨主,桑奎還不敢叫他知曉事情的始末,于是命令管家編了個故事,企圖含糊了事。
桑奎:“無妨,皮肉小傷而已,勞煩六弟親自跑一趟了。”
桑青野颔首,目光掃過大廳的地磚,濕漉漉的似乎才打掃過沒多久,他不動聲色轉而問道:“不知是何人傷了三哥?”
語落,桑奎身邊的老管家立即站出來代為回答:“回禀寨主,此時其實是個誤會。”
“您也知道的,咱們玄寨有個霍小郎。”老管家娓娓道來:“那孩子三歲時燒壞了腦子,終日渾渾噩噩的四處遊串,今日也是門房疏忽了,竟叫那孩子誤闖了進來!”
老管家指了指桑奎那一院子的兵器:“那孩子瞧見我們三爺院中的寶貝,混不吝就搶過去把玩起來,可,好巧不巧竟誤傷了三爺。”
桑青野聽完老管家的故事,兀自抽了抽嘴角。
誤傷?以桑奎這身量體格,他誤傷旁人還差不多吧。
“原來如此。”桑青野沉吟片刻緩緩看向桑奎:“不知三哥如何處置那霍小郎了?”
桑奎擺擺手不以為意:“一個傻孩子而已,趕出去便是了,還能怎麼處置?”
桑奎唯恐說的越多破綻越多,便主動将話題轉到别處:“六弟今日這般清閑,想必主寨的疫病都除幹淨了?大宅裡的孩童都痊愈了?
桑青野聞言不置可否。
桑奎:“不知是何方神藥竟然如此有效?不如送兩幅來,也讓三哥我開開眼界?”
桑青野垂眸輕笑一聲,模樣十分善良無害:“三哥如此能幹,玄寨未遭疫病侵擾自然平安無虞,解藥與你而言半分用處也沒有啊。”
桑奎聞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前幾日他曾暗中派人潛入桑家大宅,企圖竊取藥方。沒想到六郎似乎早有防備,那大宅裡燭火通明角角落落都有寨兵把守。
他一時半刻拿不到藥方,可玄寨裡患病的孩童卻越來越多,人心惶惶。
今日桑青野若是不來,他也預備找機會親自去了索要。
桑奎心裡滿是算計,說起話來也是虛虛實實不盡真切,可桑青野并不想繼續繞圈子了,說到底他們同宗同族,無論從前有多少嫌隙,但事關桑氏孩童的性命安危,他不想,也不能袖手旁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