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
福如海隻得去吩咐下人重做。羹湯重新做好端上來,褚懷策隻喝了一口,憤怒地将湯碗摔碎:“都是廢物,一碗湯都熬不好!”
福如海忙跪下:“殿下息怒!”
書房可怕的安靜,房間外侍候的宮女太監全都跪下,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褚懷策疲憊地坐在椅子上,痛失愛人的錐心之痛湧向了他。
“殿下,太子妃看到您這個樣子她會心疼的”,還是福如海先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
“人死了就無牽無挂了,什麼心疼,什麼牽挂都是騙人的”,褚懷策說着眼淚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
福如海聽他這般言語也是心酸不已,跟着落淚。
哭了一陣福如海起身走到褚懷策身邊:“殿下,就算不管死去的人,咱也得顧着自己個不是。咱還得把世子照顧好,那可是太子妃用命換來的。”
褚懷策止住了哭泣,福如海的這番話觸動了多年的往事。
“你最早是母後身邊的人。”
“回殿下,純慧皇後還未進宮時奴才便伺候在她身邊,娘娘殁了之後,奴才按照娘娘的意願跟在您身邊。”
“母後殁的時候本宮才十四歲,關于母後的那些事本宮一直不願問,所有人也都諱莫如深。很長一段時間本宮是怨着母後的,總覺得不是因為母後那些風流韻事,本宮也不會被父皇冷落,被貴妃打壓。可又時時會想起母後的疼愛,母後沒了,真正疼我的人也就沒了。這麼多年終于遇上了端淑,沒想到她竟這麼快離我而去。”
“殿下您可不能這麼想,皇後娘娘是被奸人污蔑。出嫁之前從未逾矩,出嫁之後更是再也沒有見過申大人啊。”
褚懷策沉默了一陣說道:“母後的那些事你是清楚的,跟我說說吧。”
“是”,福如海眼中滿含着欣喜,似乎早就等着這一天。
“純慧皇後的胞兄孟子龍孟大人跟時任工部左侍郎的申時宏申大人是同窗好友,兩人關系十分親厚,自然地皇後娘娘也就認識了申大人。那時男未婚女未嫁,兩人彼此投緣暗生情愫。孟家跟申家本就交好,能聯姻兩家自然也高興。可這事間的事往往就有個始料未及。那年秋天的廟會,娘娘随家裡出遊,在白馬寺後院踢毽子偏偏就遇到了當今皇上。皇上那時還是王爺,一眼便看中了娘娘,回去便請求先皇賜婚。沒多久聖旨就下來了,娘娘就這樣嫁了皇上,成了王妃,皇上登基之後又成了皇後。後來不知怎地,皇上知道了娘娘和申大人的事,兩人有了嫌隙。貴妃便趁機奪了娘娘寵愛,又總用這件事挑撥帝後關系。皇後娘娘生性倔強,不肯曲意讨好,兩人越鬧越僵。慢慢地這點事就被人添油加醋在宮裡流傳開。娘娘生産時因受驚早産,與皇上産生嫌隙後宮裡就有謠言說太子您并非陛下親子,陛下越發疏遠您和娘娘。後來貴妃生下了長平王,皇上對其更加寵愛,那時宮内宮外流言四起,都說遲早會易儲。皇後娘娘性子恬淡,本無意權勢富貴。但她知道她若是不争,太子您有沒有前途且不說,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一定。那時孟達人、申大人都被降了職,流放外府。娘家已經沒了依靠,娘娘萬般無奈,也是心灰意冷,才選擇了絕路。為的就是自證清白,保下太子您啊!”
福如海跪伏在地泣不成聲。
褚懷策扶起哭得不能自己的福如海:“這些話你早就想跟本宮說了吧。”
福如海猛擦了幾下臉:“殿下不說,可老奴心裡明白這些年殿下的苦,也明白殿下心裡的那些怨。殿下若是不問,老奴死都不會說。如今殿下既然問起,老奴必得據實以告。皇後娘娘這輩子不重名利富貴,隻在乎一個情字。她是深愛您的,否則她斷不會選擇那麼慘烈的方式。”
“母後殁的那天是三月初三”,褚懷策喃喃自語道,心痛得無以複加,最愛自己的兩個女人都因自己而死。為了帝位,他已經失去太多。但他沒有退路,越是這樣他越是要前進,他要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以此慰藉母親和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