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前桌轉過身,臉上挂着笑,同時說:“不好意思,沒坐穩,你們繼續。”
何滿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前面兩個人已經緊貼在自己桌子上,看起來恨不能離她和秦蕩越遠越好。
何滿:?
她當然不知道前面兩位自從她搬過來就對她産生了極大的好奇心,空閑時間聽她和秦蕩聊天已經成為兩人的必選項。
下課鈴聲适時響起,班裡“呼啦”湧出去一大群人,秦蕩不急着走,說:“不吃飯對身體不好,也不差這一會兒。”
何滿堅定搖頭,說:“二十分鐘足夠我做一道物理大題,說不定這道題就是明天要考的 。”
秦蕩輕垂的眼睫顫了顫,像是想說什麼,又咽下去,最終隻是說:“吃什麼?”
“幫我買個面包吧,除了巧克力的都可以。”何滿雙手合十看着他,一雙漂亮的荔枝眼裡像盛了星星一樣亮。
她的臉沐在西斜的陽光裡,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秦蕩不自覺跟着牽起嘴角:“行。”
他想,大概是何滿的笑太有感染力。
-
“同學同學。”
何滿正在翻裴承懿的物理筆記,聽到頭頂響起一道聲音。
她擡頭,撞進一雙笑眼。
“嗯?怎麼啦?”何滿停下筆,唇角彎起,問。
那女生在何滿前桌的位置上坐下來,雙手撐住下巴,說:“你知不知道我們學校每年都會有金秋藝術節?”
何滿眼睛亮起來:“藝術節?沒聽說過诶。”
“嗯嗯對。”女生看起來也很激動,“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咱班的文藝委員,叫沈月宜,主要就是負責大大小小的文藝活動,這次藝術節也是我負責。”
何滿認真聽着,不時點頭。
“每年文藝節以及其他大型活動都會要求每班出三到五個節目去參加海選,包括男生組,女生組,和一個男女混合組,單人多人不做要求,但你也看到了,咱們班加上你一共就四個女生。”說到這兒,沈月宜的臉皺成一團,“我們基本每次都是上台演話劇,雖然演的确實還行吧,但别班老叫我們話劇班子。”
雖然沈月宜沒直說,但何滿聽懂了她的意思,便主動問:“月宜,你是不是想問我參加不參加。”
沈月宜瘋狂點頭:“嗯嗯,你長這麼一張臉,不好好利用簡直是浪費!”
她手捂住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何滿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可以,我沒問題,你們有需要我的地方直接告訴我就好,我能上的就上。”
沈月宜看起來很高興,她說:“太好了!這樣的話咱們那個男女混合組還是演話劇嗎?或者你有更好的建議嗎?”
說到這兒,她又自己把自己否定了,說:“算了,這個不重要,反正是保留節目,主要是咱們女生組的這個,你有什麼想法?或者你有什麼擅長的嗎?”
何滿點了點頭,說:“唱歌、舞蹈、鋼琴、古筝我都可以,咱們女生組一般都準備什麼節目?還有就是校領導審核嚴不嚴格?就是必須要那種又紅又專的麼?”
沈月宜的眼睛裡已經要冒星星了,她滿臉崇拜:“哇!何滿你簡直一個人就可以扛起我們女生組的大旗啊!我們之前就唱歌,但是你也知道,唱歌是競争最激烈的,我們肯定比不過人家專門的音樂生啊,所以每次都被淘汰。”
“至于節目本身……其實沒那麼嚴的,畢竟主要就是為了娛樂學生嘛,上一年她們舞蹈生跳了一個街舞——叫什麼我忘了,反正可燃了,當時現場氣氛特别好。”沈月宜說到這兒,隐約露出一點兒羨慕的表情。
何滿敏銳捕捉到,說:“那咱們今年跳女團舞怎麼樣?”
沈月宜看起來有些躍躍欲試,又有些退縮:“這……我們能跳好嗎?從來沒跳過,要不還是算了,你來個個人節目吧。”
何滿多少能理解沈月宜的想法。
清集鎮是小縣城,思想觀念遠沒有那麼開放,大多數家長潛意識裡仍然認為學生階段就隻需要關注學習,像化妝、穿漂亮的衣服、跳女團舞這些都是不被贊同和認可的,更有些家長會因為這些與學習“格格不入”的“毒害思想的東西”打壓、諷刺、辱罵自己的孩子。
在這樣的大環境裡成長起來的大多數學生,尤其是被寄予厚望的好學生、尖子生們,往往會壓抑自己的想法,第一次直面這些的時候,也是下意識的抗拒。
“沒事兒,試試呗。”何滿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快到上課時間了,便說,“你們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可以一起讨論一下。”
沈月宜問:“今晚怎麼樣?”
何滿有些遲疑,說:“嗯……要不明天考完試怎麼樣?我還有很多内容沒學。”
她比了一個哭臉。
沈月宜一臉抱歉:“哦哦哦沒事沒事!今天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等你有空我們再讨論就行。”
教室裡陸陸續續有同學回來,她站起身來,說:“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她剛說完,看見秦蕩慢悠悠走進教室,手裡提了個學校超市的方便袋。
吃瓜本能讓沈月宜的步子不自覺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