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十八!不是二十八!也不是三十八!您這麼着急給我找結婚對象幹什麼呀?”何滿覺得何擎宇在某些方面簡直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我為了什麼,你應該明白。”何擎宇很舒适地靠在沙發上,“你不結婚我當然支持,但你要是随便嫁給什麼人,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就因為秦蕩窮嗎?還是因為我媽是清集鎮的?你這樣做未免太武斷了吧?你們離婚是你們的選擇,你們出.軌、養情.人也是你們的事情,為什麼要把這一切加在我身上?難道秦蕩也一定會出軌嗎?難道所有的窮人永遠都會窮嗎?所有的富人一直都會富嗎?”何滿站起來,聲音裡帶了一絲嘶吼。
何擎宇牙根兒緊咬,他壓下被何滿戳穿的窘迫和氣憤,說:“何滿!你說話注意一點!”
何滿怒火攻心,哪管何擎宇現在是什麼心情,一股腦兒把她不曾說出口的秘密吐露出來:“是我不注意嗎?不是你一直在逼我嗎?你以為我是現在才知道這些事情嗎?早在幾年前我就看出來了,還不是為了維護你們所謂的面子和自尊?”
何擎宇臉色一下子變得灰敗,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童蘊趕緊站起來扶住何滿,對何擎宇說:“叔叔,我們先走一步,您和何滿都冷靜冷靜。”
辛凱元也跟着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跟在兩人身後。
何滿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心頭的火還沒散去。
她知道自己這次說的話很重。
何擎宇一向最看重自己的面子,所以她過去也從來不曾提起這些事情。
今天被何擎宇刺激的狠了,再加上她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不好,所以一時沒想那麼多。
“好了,估計你這麼一說,以後何叔也不會再輕易提這件事了。”辛凱元拍了拍何滿的肩,說。
“對,也就尴尬這麼一段時間,你也不用放心上。”童蘊摟着何滿,安慰道。
何滿歎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情。
也許她和何擎宇之間确實需要一段時間來重新思考、審視一下他們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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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何滿的清大錄取通知書如願送到何家。
這段時間她仍然一直在各地遊玩,一是散心,二是避開和何擎宇的相處。
因為錄取通知書需要本人簽字,所以她算好時間提前兩天回到家裡。
出乎意料的是,何擎宇主動找到了她。
早飯吃完後,何擎宇沒急着離開,而是對何滿說道:“小滿,我們談談吧。”
何滿知道這一天終究逃不過,便點了點頭。
“到我書房裡來。”何擎宇率先起身。
何滿跟在他身後上了樓。
何擎宇見何滿坐下,便開始慢慢說着自己的想法。
“小滿,我想了想,我可能是和你媽媽離婚後一時有些偏激。我确實不該這麼早就催你談婚論嫁。
“你有自己選擇男朋友的權利,我并不是想限制你,我隻是想讓你選擇的質量高一些。
“我隻有一點要求,絕對不能和一個窮男人結婚。一個男人如果有野心、有毅力,在結婚之前他的事業一定會有成就,哪怕很小。
“有句話叫先成家,後立業,凡是說婚後再努力的,這種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嫁過去。
“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的話,至少不必為生計發愁,也不必為柴米油鹽争吵。你可以買想買的衣服、化妝品、車、包,去想去的地方旅遊,你需要擔心的隻是有沒有愛。
“但是你要明白,這個社會,所謂的真愛已經越來越少,能做到我說的這些,已經勝過了很多家庭。多少對夫妻既沒有愛又沒有錢?生活過的一地雞毛,再好的感情也會被消磨完的。
“我知道我自己的感情很失敗——我也承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過得好一些。”
何滿垂頭歎了口氣。
對于何擎宇來說,退步到這種程度,可以說已經很難得了。
他和夏茗珺都一樣,愛着何滿,但沒有那麼愛。
他們不是完美的父母,可是好像也沒有糟糕到要被全盤否定。
“我知道了爸,那天我說話也很沖,我不該過多幹涉您的私生活,抱歉。”何滿吸了一口氣,說。
何擎宇的私生活确實有些混亂,但他從來不允許那些女人舞到何滿面前來。
這是何擎宇理解的愛的一種。
所以何滿決定,以後不再關注何擎宇的私生活。
歸根結底,他們還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如果做不到親密無間,保持一些距離感也不錯。
大多數的父女之間總是缺少一些溫情和眼淚,何滿和何擎宇也不例外。
兩個人就這樣别扭又奇特的說開矛盾,回歸到從前隔着一條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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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辛凱元跟着學校的援非醫療隊飛到了非洲。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何滿和童蘊都感到震驚且不理解。
三個人約在常去的酒吧,童蘊給辛凱元倒了一杯酒,問:“放着好好的辛家小少爺不做,去做援非醫生?你怎麼想的?現在醫生這麼卷了嗎?”
辛凱元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了何滿一眼,吊兒郎當地笑道:“學校正好要組隊,我就報名了,隊裡有經驗豐富的老醫生,我跟着,就當拓展經驗了。”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何滿。
因為不想何擎宇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僵化兩人之間的關系。
更因為不想看見何滿談了男朋友,對方也許他認識,也許他不認識,但總歸那個人不是他。
其實辛凱元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做的挺失敗的。
明明之前也是萬花叢中過的,怎麼到了何滿這兒就怎麼也放不下。
偏偏他還不能說。
思來想去,也許隻有暫時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