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蕩點頭,說:“嗯,這次回來,我也想帶你去見一見他們。”
“那走吧。”何滿從地上站起來,對着墓碑上的任素英說,“外婆,我和阿蕩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哦。”
“外婆再見。”秦蕩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兩人牽着手往墓園更深處走去。
清集鎮的大多數人死後都埋葬在這裡,秦蕩的父母和哥哥也安葬在這兒。
走了大概有二十米遠,兩人在三座墓碑前停住。
何滿把花放在墓碑前,看着那三張黑白照片上年輕的面龐,眼眶有些濕潤。
“爸、媽、哥,我來看你們了。”秦蕩站在墓碑前,低聲說,“這次帶着我女朋友來的。”
他從背包裡摸出不知道什麼時候裝上的一瓶酒,又拿出五個酒杯。
他一邊倒酒,一邊給三個人介紹。
“她叫何滿——你們還記得吧?我提過很多次的。
“我之前就說過,我一定要把她追到手,以後娶回家,現在已經做到一半了,等到法定年齡,我就娶她。
“說起來,還是她追的我呢,她特别勇敢,比我勇敢多了。
“你們肯定也想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所以我今天把她帶過來了,是不是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秦蕩說到最後,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把三杯酒灑到地上。
何滿拿起剩下的一杯酒,喝了一口,嗆出淚來。
秦蕩帶的是白酒,她沒喝過,一時有些受不住。
“好了,你意思一下就行。”秦蕩把何滿的酒杯拿到自己手裡,說,“我答應過他們,和你在一起後一定會帶你來看他們的。隻是委屈你了。”
“什麼?”何滿一時沒明白過來。
“别人見家長,都是在餐廳裡,溫溫暖暖、熱熱鬧鬧的,你卻隻能在這裡,看看他們的照片,一句話也說不了。”秦蕩直視着何滿,聲音裡有幾分自嘲和無奈。
“沒事啊。”何滿強忍住眼淚,笑道,“看到他們我就很開心了。”
看到他們,她好像也能觸摸到小時候的秦蕩了。
那時候的他沒有煩惱,全是幸福。
秦蕩把何滿擁進懷裡,用力地抱着她:“謝謝你啊,何小滿。”
耳邊是冬天嗚咽的風,何滿埋在秦蕩的胸膛裡,感受到的卻全是溫暖。
她想,時間帶走了很多人,也淡化了很多事情。
但是很幸運。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秦蕩。
她和秦蕩也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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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大的開學時間是農曆正月十八,所以何滿和秦蕩在清集鎮待了整整一周。
一聽兩人回來後,溫樂繁和溫緻繁最先找上門來。
他們兩個都是隻在何滿的生日宴上和她見過一面,至于秦蕩,則是更久之前。
因此甫一見到何滿和秦蕩,溫樂繁和溫緻繁便一人一個挂到他們身上,像兩隻樹袋熊。
“好了,都多大了,趕緊下來。”秦蕩拍了拍溫緻繁,略帶調侃地說。
溫緻繁癟了癟嘴,雖說已經高三了,當年的調皮勁兒仍沒消退:“蕩哥,這麼久沒見,你就一點也不想我嘛。”
“想啊,怎麼不想,不想零食誰給你們寄的?”秦蕩一邊說,一邊仍不放棄讓溫緻繁從自己身上下來。
溫樂繁一聽這話,震驚地回過頭,手一松,便從何滿身上掉下來:“蕩哥,那些吃的都是你買的啊?”
之前有一次,她和溫緻繁莫名其妙收到了兩個包裹,裡面是兩份一模一樣的零食禮盒,還在禮盒正面寫了一行字:「恭喜您被選為幸運顧客,我們小店将持續為您提供零食禮盒哦~」
彼時兩人還不肯相信,按着名片上的電話打過去,被客服告知這是新店開業正在搞的活動還告訴了他們實體店的位置,不放心可以随時來看。
那家店離達萬城很近,因此溫樂繁和溫緻繁有事兒沒事兒就會遠遠地看一看那家店,到後來終于完全放下心來。
“我還以為我們走了大運呢!”溫緻繁抱着秦蕩的臉就是吧唧一口,“我就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兒,還是蕩哥你對我們好!”
秦蕩嫌棄地把溫緻繁推的離自己遠了些:“去去去去,你注意影響啊,我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不要随便親我。”
“哎喲蕩哥!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溫緻繁像被酸到一樣捂着牙說。
溫樂繁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重複:“去去去去~我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不要随便親我~”
她模仿就模仿,還一句話拐十八個彎兒,逗的大家都笑起來。
這還不夠,溫樂繁模仿完,喊了秦蕩一聲:“蕩哥,如果我這樣呢?”
她說完,飛速在何滿臉上親了一下,得逞般朝秦蕩笑起來。
秦蕩揚起手,作勢要打:“溫樂繁!”
溫樂繁一溜煙兒跑出抱廈,在院子裡喊:“你打我啊!”
“去,把你姐抓回來。”秦蕩指使溫緻繁。
溫緻繁朝他吐了吐舌頭:“我覺得我姐做的對,要不是我是個男的,我也……”
他話沒說完,秦蕩的巴掌落到他背上:“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開玩笑的啦!”溫緻繁露出他那一口大白牙,“快走吧,寇哥還在等我們呢。”
當時寇萬鴻和秦蕩一同離開的滬市,秦蕩回京城,他回清集鎮。
“走啦。”何滿挽上秦蕩的胳膊,笑眯眯地說,“去寇哥那裡吧。”
三個人一同走到街上,溫樂繁早已跑沒了影兒。
小縣城有延後性,年味兒還沒完全散去。
何滿感受着空氣中的歡樂,想,二零二二年果真是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