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凱元大概剛好有手術,隔了一段時間才回複:「可以啊,過來呗,随時歡迎。我到時候給老師請個假,帶你們出去逛一逛。」
小滿勝萬全:「好」
得到辛凱元的回複,何滿安心不少。
從京城飛科特迪瓦要接近三十個小時,何滿和秦蕩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又一覺。
等何滿再度睜眼的時候,飛機已經到了阿比讓的上空。
何滿看着窗外完全陌生的景色,掏出手機拍了張照。
飛機降落後,秦蕩去取行李,何滿給辛凱元打電話。
“喂,哥,我們在機場呢?你發個位置過來呗?我們去找你。”何滿聲音裡有些激動。
别說,将近一年沒見到辛凱元,她還怪想他的。
“你們找個地兒等一會兒吧,我馬上到了。”辛凱元道,“我現在正在路上呢,大概也就還有十分鐘的路程吧。”
“哦哦行,那你來了再說吧。”何滿看着從自己面前走過的一張紙異國面孔,道。
挂斷電話後,秦蕩問她:“凱元哥怎麼說?”
“他馬上過來,我們先等一會兒吧。”何滿四下張望着,想找個店坐一會兒。
“好,我剛剛看到那邊有一間咖啡廳,我們過去吧。”秦蕩拖着行李箱,說。
“好。”何滿不斷拿手扇風,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融化了。
這裡一年四季都高溫,何滿感覺防曬霜什麼都防不住。
秦蕩也熱的夠嗆,額間沁出細密的汗珠。
好在辛凱元沒讓他們等太久,不一會兒就給何滿發消息說他到了。
三個人在咖啡廳門口碰了個面,何滿一開始甚至不敢确信面前站着的就是辛凱元。
“……哥?”何滿試探着出聲。
辛凱元哈哈大笑道:“一年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不是啊,你這變化也太大了。”何滿上前抱了他一下,打趣道,“不過看起來更成熟了。”
辛凱元在非洲一年,經過慘無人道的太陽的暴曬,效果比美黑還要好得多,隻餘下一口大白牙格外顯眼。
也許是經常在室外,他的皮膚也比先前粗糙了不少,看起來很顯……成熟。
辛凱元拍了拍秦蕩的肩膀,說:“走吧,先帶你們去吃飯,一會兒你們想去我工作的地方看一看嗎?”
“可以啊。”何滿眼睛發亮。
阿比讓餐廳數量極多,辛凱元開車帶他們去了一家他們團隊聚餐時經常去的意大利餐廳。
何滿初來乍到,對一切都新鮮,路過一個看起來不錯的經典都要拍着秦蕩的胳膊說有空去參觀一下。
辛凱元從後視鏡裡看着何滿,臉上挂着笑容。
援非一年,他發現自己已經把對何滿的感情放下了。
也許這一年改變的不隻有他的外貌,還有他的很多想法。
……
飯桌上,何滿抿了一口雞尾酒,問辛凱元:“你們這個什麼時候結束啊?你什麼時候回京城?”
辛凱元笑了笑,眼睛很亮:“這個項目是快結束了,到九月份一年整,我們就會回去,但是我已經報名了下一個項目,明年去阿爾及利亞。”
“還去?”何滿和秦蕩同時震驚問道。
“對啊。”辛凱元挑了挑眉,問,“你們都什麼表情?”
“你怎麼還援上瘾了?”何滿不可思議地說,“待一年待不夠,還要再來一年?”
辛凱元露出他那口大白牙來:“我準備當無國界醫生。”
何滿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不是啊哥,你援非兩年就算了,怎麼還打算不回京城了?你有沒有考慮過無國界醫生真的非常非常危險?我承認我這麼說有點自私,但是……”
辛凱元打斷她,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小滿,但是我這一年裡想過無數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起初剛來阿比讓的時候,我也會害怕,尤其是在來到這裡的第三個月,我聽師哥說,另一支去埃塞俄比亞的隊伍裡,有一個師哥因為瘧疾治療不及時,去世了。”
何滿和秦蕩的心同時一沉。
辛凱元還在繼續:“但是我在這裡,好像找到了我自己的價值,我看到病人的笑容,聽到老師說又成功了幾起手術,我會覺得很自豪。而且我不是獨生子,我還有我哥,我爸的企業也不需要我繼承。”
話說到這裡,何滿心裡一片酸澀。
她明白辛凱元的意思。
他死了也沒關系。
“哥……别說了。”何滿垂着頭,心裡不是滋味。
辛凱元笑了笑,說:“好了,不要這麼低沉嘛,你應該為我驕傲啊何小滿,醫生本來就是救死扶傷,國内名醫比比皆是,我出來幫助其他人也是好的嘛。”
何滿眉心仍舊皺着。
“那你得注意照顧好自己啊。”她憂心忡忡地叮囑。
“放心,我每天都有在健身,體格好得很,而且你哥我絕對不會死在瘧疾手裡的。”辛凱元給三個人各滿了一杯酒,說,“好了好了,不要這麼傷感啊,本來來找我,應該高高興興的。”
說着,他給秦蕩使了個眼色,示意秦蕩幫着一塊兒活躍一下氣氛。
其實秦蕩聽到辛凱元的決定心裡也有些擔心,現在接收到辛凱元的“信号”,他絞盡腦汁地想了想,安慰道:“凱元哥說的對,你看世界上有很多無國界醫生都很健康過得很精彩啊,樂觀一點。”
“哎這才對嘛。”辛凱元碰了碰何滿的酒杯,說,“到時候我就是大名鼎鼎的辛醫生了,等我哪天要是回國坐診,估計得排号呢。”
何滿雖然心還是沉着,但也想開了一點,腦子裡不再一直盤旋着和死有關的字眼。
……
剩下的時間裡,為了不讓秦蕩和何滿擔心,辛凱元一直給他們講在阿比讓發生的有趣的事情。
“我們沒事兒的時候會去福利院和養老院義務坐診,有一次我們去福利院,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非得拉着我說我是他哥。我說‘Hey,bro,I'm from China.’結果你們知道他說什麼嗎——哈哈哈哈哈他說‘You can't deny your motherland just because China is good.Have you had plastic surgery?’當時我們同隊的人都笑瘋了,後來院長來了,那小子還是堅持己見——你們猜他現在在哪?”
“在哪?”何滿被勾起興趣來。
“在我們醫院裡,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經常偷偷從福利院跑到醫院去找我,後來幹脆在我們那兒住下了,經常三四天不回去,反正我們暫時也不走,就讓他在那兒住着了。”辛凱元提起小男孩時,眼睛裡帶着罕見的溫柔,還把手機裡的照片找出來給何滿和秦蕩看,“長得還挺帥的吧?我還給他起了個中國名兒,叫辛開心,祝他天天開心。”
何滿看着辛凱元,發覺他好像是真的熱愛這項事業,也便全心全意祝福他、保佑他。
……
吃過飯,辛凱元帶何滿和秦蕩去了他所在的醫療基地。
一棟三層高的小樓,是醫院主樓,旁邊還有幾個平房,醫生們就在這裡吃飯、睡覺,偶爾床位不夠用的話,也會征用幾間平房做臨時住院部。
何滿見到了辛凱元口中的辛開心。
小男孩的中文有些磕絆,但和人簡單交流并不成問題。
“哈喽!你們是我哥的朋友?”辛開心并不怕陌生人,主動牽住秦蕩的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