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小長假之後要開一門選修課诶。”
“啊對的,”舍長劉伊敏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我向學長學姐們了解過了,有些課特别好,不點名,考試容易通過,有些嘛……嘶,總挑周末上課,點名,作業還賊難,就是弄出來為難人的。”
藍茵反應了一下:“那不得搶?”
“是啊,小長假最後一天開搶!”
說着,劉伊敏就在群裡發了一個文件,喜滋滋道:“姐妹們,我都打聽清楚了,還分了個紅黃黑榜,建議首選紅榜,次選黃榜。”
“哇,你連這個攻略都有啊。”曹清清迫不及待地點開看。
“那黑榜呢?”藍茵歪了歪頭。
“要選中黑榜的課,嘿嘿,自求多福吧。”劉伊敏咧嘴笑道。
然而,小長假計劃得再好,也遭不住老爹的一個電話。
就在放假前三天,藍茵就接到了父親打過來的電話,說是讓她放假回家聚餐。
藍茵的家就在本地,上的也是本地的大學,說來十分方便,也正因為這種“方便”,總讓藍茵有種根本沒離開過家的感覺。
所以,電話裡頭她據理力争,想抓住跟舍友一起出去玩的機會。
可縱使藍茵百般推辭,父親也絕不松口,硬是要她回去,說是有重要的客人來了。
無奈之下,她隻能抛棄小姐妹,在假期的前一天,随意收拾了一下書包就回家了。
臨行前,三人在地鐵站分開,她看着兩個舍友往車站的方向走去,自己默默坐上了開往市中心城區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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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地鐵,叫地鐵其實并不準确,應該叫輕軌,因為它時而在地下,時而在高架上。
藍茵從大學城的終點站上車,自然占到了窗邊的位置。
她一路看着窗外的風景,密密麻麻、交錯生長的大樹一棵接着一棵後退,前方穿過了一個隧道,高樓大廈便闖入了眼簾。
仿佛隧道兩旁連通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一邊碧樹藍天,一邊高樓入雲。
終于,她到站下了車,又被從小到大熟悉的煙火氣包圍。
她輕車熟路地進小區、上電梯,最後站在了自家門前,摸了摸背包,又翻了翻口袋,才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忘帶鑰匙了。
于是,她摁響了門鈴。
門鈴熟悉的旋律響了好幾遍,才聽到一聲不情不願的“咯吱”,門後探出了一個少年的腦袋。
藍茵一見,就咬住了後槽牙:“你怎麼也回來了!”
門一下開大,風扇了藍茵一臉。
隻見那少年滿臉不屑,聲音也痞痞的:“大姐,這兒也是我家,我怎麼就不能回來啦?”
那少年便是藍茵從小幹架幹到大的弟弟,藍新葉。
看到藍新葉的臉時,藍茵心下一沉,早知道他回來了,自己就打死都不回家,腸子都悔青了。
聽見了門外的動靜,母親急匆匆走過來,一見藍茵就展顔:“茵茵回來啦。”
說着,瞟了一眼攔在門口的藍新葉,不悅道:“你幹嘛攔着你姐。”
“媽,她說她不配回這個家,打算去流浪。”
“媽,他不讓我進門。”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母親一聽到姐弟倆又要開吵就心煩,轉身就走開了,還不忘把藍新葉提溜走。
藍茵進門後,撇下背包,邊往屋裡進,邊随口問道:“我爸呢?”
隻見藍新葉難得回過頭來,沖着書房的放心努了努嘴,說道:“在書房呢,你去看看?”
這話聽着不懷好意,藍茵留了個心眼,又問:“他在書房幹什麼?”
“哼哼,”藍新葉邪魅一笑,“在華山論劍呢。”
啊?
藍茵皺了皺眉。
帶着半分不解和半分好奇,藍茵蹑手蹑腳地靠近書房。
書房的門隻是虛掩着,并沒有關緊,就在離門口一步之遙的時候,藍茵也聽到了裡頭的聲音——
“藍教授,我覺得您說這個觀點特别對,無論是國際指标,還是國内指标,出血性腦卒中……”
“诶對、對,沒錯,最近lancet也有一個文章讨論這個問題,我覺得特别值得探索一下。”
“那不還得看年輕人,我們這裡做基礎實驗最厲害的就是你啦,尋安。”
“……”
藍茵的耳朵抓到了一個關鍵詞,“尋安”?
她一秒就想到了蘇尋安。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門縫看向裡頭——
一群人圍在不大的書桌前,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眼掃過去都是年過半百的學者。
她也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突然,一個身影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視野,那人坐在一群學富五車的長者之間,氣質卻絲毫不遜色。
幹淨的短發,斯文的眼鏡,翩翩君子,意氣風發。
随即,藍茵的心髒好似漏了一拍,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怎麼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就在這時,不偏不倚,坐在裡頭的蘇尋安不經意間瞥向門外,一下就鎖定了門後那雙偷看的眼睛。
一縫之隔,他與門後的藍茵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