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尋安竟然會撒嬌!
意識到這一點的藍茵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忽然之間,腦子一熱,蹦出了一個存了很久的詞:“那叫……悅明?”
“悅明,”藍茵擡眼看他,“可以嗎?”
這回,不自在的神色悄然從她的臉上轉移到了蘇尋安的臉上,可在聽到藍茵這麼叫他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心髒一抽,随後,身體關于這個詞的所有觸感,都被打開了。
她叫他“悅明”。
那可是他很親近的人,才會這麼叫的。
他甚至不允許他的父親這樣喊他。
可如若是藍茵叫的話,他覺得……可以。
蘇尋安微微垂下眼睫,一雙被情緒填滿的瞳仁被微垂的眼皮蓋住了,好像要刻意把心事藏起來一樣,但他的嘴已經比腦子先快了一步,回答道:“可以。”
藍茵唇角一勾,又喊了他一聲:“悅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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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茶室待了一會兒,藍茵沒來由地問起他明明叫蘇尋安,為什麼會有人喊他“悅明”。
蘇尋安沉默了一下,而後,借由去拿點兒零食出去了,再次回來的時候,他還帶回來一本相冊。
就當藍茵以為她聽不到答案的時候,蘇尋安默默地翻開了相冊,然後湊到她耳邊低語道:“現在告訴你。”
相冊翻開第一頁,是一個像素低的、極其模糊的照片。
照片裡,一個明媚的女人抱着一個約莫兩歲多的小男孩,女人穿着一條天藍色的裙子,笑得天真爛漫。
在兩人的身後還站着一個英俊挺拔的男子,從照片看來,這個男人同蘇尋安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這是你的……”藍茵像是在确認一般擡眼,“父親和母親?”
“嗯,”蘇尋安點點頭,“這也是我們唯一的合照。”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難以掩蓋的落寞情緒,藍茵很敏銳地感覺到了。
藍茵湊近一些去端詳這張老照片,蘇尋安的母親皮膚很白、眼睛很明亮,而他的父親五官特别立體、身材很挺拔,而蘇尋安又帥膚色又白透,這麼看下來,他算是把父母最美的部分繼承下來了。
“悅明,我發現你把你爸爸媽媽長得好看的地方,都遺傳下來了诶。”藍茵看着他的眼睛說道。
仿佛透過那雙眼,能看到小時候的蘇尋安一樣。
蘇尋安被她看得臉頰一熱,主動錯開了視線,輕咳了兩聲作掩飾:“是麼?”
“對呀。”藍茵的目光還在追随他。
“你不是要知道,我為什麼會叫悅明嗎,”蘇尋安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我母親叫秦悅,我父親叫蘇明峰,所以各取了一個字,作我的名字。”
“悅”和“明”,藍茵在心中默念了幾次,悅明讀起來的時候,也像是“月明”,而蘇尋安在她的心裡,也正如天山的月亮一樣皎潔美好。
“這個名字太好了!”藍茵忍不住感歎。
然而,蘇尋安的反應卻讓人出乎意料,他隻是很淡地笑了一下,像是禮貌地附和:“是嗎……”
“那後來為什麼改了?”藍茵又問。
“後來我父母分道揚镳了,其實,他們也從未真正意義地結為夫妻,至少法律上不是,我母親還沒同我父親結婚,就懷孕了。”蘇尋安的語氣透着淡淡的憂傷。
“這樣……”藍茵沒想到竟然問出了這麼一見事。
“嗯,她原本也以為,如果真的相愛,結婚是遲早的事,但後面等來的卻是父親領取他人的消息……”蘇尋安的叙事戛然而止,他深吸一口氣,話鋒一轉,解釋了起來,“我父親當時也沒要我,我母親帶着我,但悅明這個名字,總會讓她想起父親,母親後來就給我改成了尋安。”
如果兩個人不再相愛,但他們孩子的名字,還留着兩人的痕迹,那這份曾經“愛的印記”,就會化成傷人的尖刀,背刺那個嘗試在回憶中尋找幸福的人。
藍茵瞬間就理解過來了,而後,便是很漫長的沉默。
她想,或許這個稱呼之于蘇尋安而言,并不是親昵,而是另一種傷害。
“或者,我不叫你悅明了吧,”藍茵主動提出。
可蘇尋安卻表現得十分坦然,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連同手也不自覺擡起撫摸她柔軟的發梢,他說:“不會,我很喜歡。”
“這樣讓我感覺,”蘇尋安故作矜持地停了一下,然後湊到她的耳邊說,“我們很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