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聽着電話那頭的人說着什麼,細眉越蹙越緊。
無意間,垂在身側的手也狠狠攥成拳頭,白皙的手背上都冒出根根青筋。
她心裡慌得厲害,顧不上多想,捏緊手機轉身就往外跑。
這麼着急,到底發生了什麼?
聞見看她一副急沖沖明顯慌了神的模樣,面上卻還保持着淡定,隻是沒什麼表情地一把開了門,迎着樓道裡刺骨的冷風,電梯也忘了坐,就三步并兩步往樓下跑。
他便也匆匆脫掉身上的圍裙,拿了孟瑾的外套圍巾疾步追過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回來,低頭問:“孟瑾,你怎麼了?你先别着急,出了什麼事能跟我說麼,我們一起想辦法。”
孟瑾聞言回頭,慢半拍地眨了一下眼睛,接着才是樓道裡撲面的冷風,與自己快了不知多少的心跳。
她恍恍惚惚回過神來,說話聲音有些幹。
“剛才段飛打電話說,朵朵失蹤了,”孟瑾擡眸看着他的眼睛,臉上依舊看不出情緒,但聞見拉着她的手在抖,他能明顯感覺到,孟瑾的手一直在抖:“聞見,朵朵是因為我才被綁架的,我要去找她,我得去救她。”
段飛是成朵朵之前的男朋友,高中時他與聞見孟瑾是同班同學,聞見之前也是因為他通過陳朵朵才知道了一些孟瑾在國外的事情,但是後來因為段飛家裡人一直反對兩人在一起,說是陳朵朵工作不穩定,一個女孩兒家家沒事老往外跑,一點都不顧家,便讓段飛同她提了分手。
陳朵朵也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很快兩人便徹底分開了。可是分開沒多久,段飛就後悔了,他不止一次去找陳朵朵,哭天喊地,下跪認錯,為了複合什麼招都用了。陳朵朵心裡雖然也難過,也很舍不得,但她更懂得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而且她還說,一段輕易能被放棄的感情,本身就不具備堅持的意義。
其實她知道,兩人早就不合适了。
現在段飛打電話說陳朵朵失蹤了,但是以兩人現在的關系,他是怎麼知道的?
聞見聞言思量片刻,便覺出了事情的不對勁,他知道,孟瑾一下就信了段飛的話,應該是她太在乎陳朵朵的緣故——即便兩人分開那麼久,重逢後,孟瑾給人的感覺也一直都是平平淡淡,什麼事兒似乎都不在意的樣子,但聞見了解她,知道孟瑾骨子裡并不是個薄情的人。
否則兩人那日在街角重逢,孟瑾也不會在短短刹那就認出他來。畢竟她那麼灑脫,那麼有魅力,從高中到現在從來不缺各個領域優秀的追求者,她要是真的那麼不在乎别人,兩人分開将近十年,她怎麼可能還記着自己這樣一個,幾乎隻能用“乏善可乘”四個字來形容的人?
至于孟瑾平時表現出來的那些冷淡,大約是跟她從小的經曆有關。聞見想。
這樣想着,聞見開口,溫和鎮定的聲音裡仿佛帶着某種能讓人瞬間靜下來的魔力:“但是那隻是段飛一面之詞,你還沒有聯系過陳朵朵,所以現在就斷定她是被人綁架的還太早。”
接着,他又不輕不重捏了捏手心裡孟瑾漸漸冰涼的手指,說:“孟瑾,你先把頭擡起來,看着我,聽我說。别着急,現在當務之急是先聯系陳朵朵,我們确定下她那邊的情況,再說别的也不遲。”
“好,我先聯系一下朵朵,還有陳阿姨她們。”孟瑾被他捏的回了神,她看着面前仿佛和記憶裡那個冷淡梳理的少年不太一樣的男人,輕輕點頭。
孟瑾靜靜感受着他手裡的溫度傳進自己手中,在随着血管漸漸将她周身每一處冰冷的肌膚都變暖、變燙,一瞬間,周遭空氣陷入微妙的安靜。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要先放手的動作,而是就那樣定定看着彼此的眼睛,看着那眼裡似乎不太一樣的自己。
約摸兩三秒的樣子——
住在對門的王姐忽然開門出來扔垃圾,眼見倆人手拉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邊低聲說着什麼,一邊面對面站在樓道裡吹風。居王姐所知,這好像是一向獨來獨往的聞見,開天辟地頭一回主動往家裡帶女孩子。
她一時有些好奇,便笑着點點頭,半開玩笑地打趣道:“哎喲喲,聞教授,這是哪來的小姑娘啊,長得這麼漂亮,氣質又好,你怎麼還金屋藏嬌,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呀?”
聞見聞言擡頭笑一笑,沒有立刻說話,他這才想起來,孟瑾雖然搬過來這麼久,但她平時都是兩點一線,要麼工作室要麼家裡,連對門的鄰居都還不認識。
他想着清了清嗓子,剛要張嘴介紹,自顧自低頭别開眼睛,一手掏手機打電話的孟瑾就先開了口,她的語氣很淡,似乎也不在意對方說了什麼,隻微微擡頭不失禮數地扯了個假笑,說:“這位女士,您誤會了,我是租他房子的,租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