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手裡拿着羽絨服的陳朵朵就三步并兩步跑了過來,她一邊潮聞女士點頭說了句阿姨好,一邊迅速把衣服披到孟瑾身上,又問:“怎麼樣?進去多久了?醫生說了麼,大概多久才能出來?”
孟瑾搖搖頭,沒有說話。
陳朵朵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擡頭看向旁邊的聞女士,輕輕一笑,說:“阿姨,您也别太擔心了,先坐一下吧。小瑾她就是太着急班長了,也忘了招呼您,您千萬别跟她一般見識啊。”
聞女士點頭笑笑,坐到旁邊了:“沒事兒,我知道她着急,你也坐吧,不用客氣的。”
陳朵朵點頭,又笑了笑,心裡忍不住感歎:小瑾這婆婆可比她那個媽好多了,要是換做她媽在這兒,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事了。
一邊伸手捏了捏孟瑾的手,幫她回過神來,又道:“小瑾,剛剛我過來的時候,有幾位警察同志在那邊,說是找你了解些情況,要不我陪你過去吧?”
孟瑾:“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行,你在這幫我陪一下媽媽吧。裡面要是有什麼情況……”
她想說什麼,可是話到一半,她又說不出來了。
陳朵朵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什麼事:“放心吧,等大班長出來,我第一個來叫你。”
孟瑾點頭,沒再說什麼,起身慢通通走了。
她不知道警察找她要問什麼,也不知道這場車禍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但她能确定的是,這件事情肯定跟宋家跟卓陽脫不了幹系,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他們的下一個目标又會是誰?是朵朵還是聞女士?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任人宰割了。
她一定要做點什麼,要保護好身邊的人才行。
大不了魚死網破,她沒什麼好怕的,既然他們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不肯讓她好過,那她也不想再忍,不再客氣了。
警方那邊果然已經開始懷疑宋家了,隻是現在還沒有證據,他們也沒跟孟瑾說什麼具體的事,就問了問她在意大利跟宋天宇一起的時候有沒有聽到,或是看到什麼奇怪的人,異常的事。
孟瑾輕輕笑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她聽不懂他們問的是什麼意思。
那位年長點的警察聞言立刻察覺到什麼,他笑着拍了拍旁邊一直在問的年輕刑警的肩,示意他先别說了。
一邊笑着跟孟瑾說:“小姑娘你先坐,喝點水吧,别緊張,别誤會啊。我們就是随便問問,你在那邊過得怎麼樣啊,習不習慣之類的,沒有别的意思。”
“哦,對了,當年你爸爸的案子就是我先接的手,你還記得吧?後來要不是你們家屬執意要撤案,轉去了調節組,說不定,唉……當然,那也是你們作為家屬的權利,我沒有理由過問的。隻是方才看見你突然又想起來,覺得有點可惜。”
孟瑾抿了抿唇,依然沒有說話。
她知道對方在用轉移話題的方式降低她的警惕,然而腦袋裡還是不由自主一幕幕播放起了當年的事情,當年孟強東的案子明明已經查得很清楚了,那些人也都認罪了,承認自己就是沒滿十八歲,有恃無恐故意殺人的,雖然當時涉及未成年确實不太好判,但并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孟瑾找律師了解過,他們隻要能找到孟強東救了的那個高中男生,請他出面作證,指認那些人是故意殺人,他們就有很大概率打赢那場官司。
可是就在開庭的前一天,唐婉清卻瞞着所有人去公安局撤了案,且簽下了永不翻案的保證書。孟瑾後來知道人都懵了,她問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唐婉清也不說,她隻是一個勁兒地哭,哭着說一切都是為她好,為她将來好。
孟瑾很不理解,她跑去找警察,可是警察說合同已經簽了,錢也已經收了,他們也沒有辦法。
爺爺奶奶知道後很生氣,他們隻有孟強東一個孩子,如今人不在了,公道也讨不回來,他們說下半輩子再也沒有指望了,後來爺爺奶奶哭着鬧了一通,就回農村老家了,臨走,還說這輩子再也不會讓她們娘倆進門,不會再讓她們回去,就當不是親人,從來沒有認識過。
孟瑾過了幾個月回去看,發現爺爺奶奶真的搬家了,房子也賣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年長些的刑警趁着她走神,突然出聲問道,“孟小姐,你一點都不知道宋家的事對嗎?”
孟瑾握着手裡聞見的手機,忽然擡頭看着他不答反問:“我丈夫聞見的車禍,不是意外對不對?”
兩位警官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點頭說:“是,據肇事者交代,他是受了一位女士所托。”
盡管是預料之内的,但孟瑾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是我媽……唐婉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