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上天眷顧,今生有幸,讓我又遇見了你,我不會再讓你獨自面對了。”
“小瑾/阿瑜,你願意再相信我一次,願意嫁給我,做我的妻子,與我再續前緣,與我相守餘生嗎?”
孟瑾聞言呼吸一滞,她原本想說什麼,然而話沒出口,整個人的意識就被猛然竄進大腦的巨大沖擊拉進了另個時空。
腳下山路崎岖,泉水叮咚與飛鳥低唱遙相呼應,春寒料峭,冷風徐徐,東方朝陽滿天,旭日破雲而出。
這一幕;仿佛預示着雷雨長夜終将告急,黎明朝陽如約而至。
孟瑾的額上噼裡啪啦滾着汗珠,斷了線似的,肺部極度缺氧,胸口劇烈起伏,整個人被巨大的時空沖擊狠狠拍到地上,身體零件應撞到地面發出強烈刺痛,火辣辣地表達着不滿。
她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一手撐着身後山石坐起來,偏頭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又在幻覺裡了。
她半張着嘴吸了幾口冷風,擡頭看了眼周遭陌生又熟悉的環境,突然驚覺自己好像認識這裡,記得這條路。
上次譚延抱着她往那片竹林去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路,還有更久之前她自己也走過,沒記錯的話,順着這條山道一直往下,就能找到蘇婉瑜和她母親住的那個茅草屋。
孟瑾想着,伸手撿了個樹枝借力站起來,一邊踩着抖栗的山石慢慢朝下走,擡頭看了眼頭頂的霞光滿天,不知怎的,她心裡突然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所有的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她低頭看着腳下崎岖的山路,自顧自輕聲一句:“你找了我那麼多次,這回換我來找你了。”
現代人到底還是更适合在公路上行走的,崎岖的山路十八彎,加上不時傳來的飛禽鳥獸各種叫聲,即便今日老天作美,沒有震得人頭暈目眩的雷雨閃電,孟瑾這條下山路卻還是走得十分艱難。
“砰”一聲巨響,不知從哪滾下來一輛馬車,車子四仰八叉倒在她面前,奄奄一息的紅鬃烈馬發出一聲足以撕裂天地的悲鳴哀嚎,接着,便緩緩閉上眼睛,喘着粗氣不動了。
車裡的東西頓時灑落一地,孟瑾略略掃了幾眼,全都是價值連城的金銀首飾,瓷器玉雕——周遭沒有别人,應當是車夫拉不住受驚的馬兒,棄車逃走了。
她被接二連三的巨大聲響震得想吐,暈暈乎乎好不容易又站起來,想過去查看那馬還有沒有生還的可能,低頭的刹那,卻被一隻做工十分精巧考究,整個周身發着一道淺淺柔光的祖母綠翡翠簪子吸引了目光。
那不是之前聞女士送給她的那隻翡翠發簪麼,據說還是聞見家的傳家寶,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身後傳來一抹溫婉如溪的女聲,孟瑾回頭看去,眼前人正是她要找的那位蘇家大小姐——蘇婉瑜,蘇小姐微微傾身向她行了一禮,緩步上前道:“不知姑娘此刻可否聽得懂妾身之言?”
孟瑾還是聽不懂她說了什麼,隻好無奈地搖頭。
“也罷。”蘇小姐自言自語般又說了兩個字,走過去将她手邊的翡翠簪子撿起來,指尖緩緩觸摸着上頭深刻清晰的道道紋路,就仿佛隔着時空又摸到了那個年少時送她發簪,為她許下承諾的白衣少年——譚延。
那時霞光如金,天晴風高,他們尚且懵懂自由,那時她将玉簪輕輕戴到她的發際上,而後彎眼笑道:“願朝朝暮暮再回首,身旁人依舊。”
可如今回首,她與他卻是物是人非,陰陽兩隔了。
孟瑾看着她眉眼含淚,黯然傷神的模樣,張嘴想說什麼,又蓦地意識到兩人沒法用語言交流,她眨眨眼睛,蹲下撿了一塊石頭,用聞見教給她的魏晉行書在地上寫了一行字:蘇小姐,你還好嗎?
蘇婉瑜見狀忽地瞪大眼睛,面上傷心的神情也轉成驚喜,她笑着點點頭,忙從孟瑾手裡接過石頭寫道:我沒事。
接着又問:你能看懂我寫的字?
孟瑾想說,她隻能看懂一些簡單的,但又怕對方知道了難過,她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應是。
沒事,就算她看不懂,不是還有聞教授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