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唐子宸說道燕王世子領兵反叛,李澤滿臉不解問道:“本宮會敗給了他?”
“那是因為……你被背刺了,”唐子宸嘲諷一笑,聲音中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悲戚,“你的母族傳出公主出生時是個死嬰的消息,認為您是當今聖上為了穩固地位,混淆了皇室血脈,從别處抱養的孩子,他們否定了您地位的正統性,您被宮人投毒緻死,鄧将軍擁護李檀登基即位,李檀即位後此封鄧将軍之女為後。”
“阿婵?不對……”李澤按了按疼痛的額角。
“不是鄧婵,是鄧将軍養在府外的女兒,鄧慕靈。”唐子宸解釋道:“她也在那場叛亂中被李檀的人殺了,鄧慕靈能上位,應該也是有安撫補償鄧将軍喪女之痛原因,畢竟燕王世子原來是有正妃的。”
“本宮在位當政幾年?”李澤追問道。
“您十四歲繼位,在位七年,時間雖短,但在位期間革新了手工藝,解放了大量女性勞動力,促進了資本主義萌芽……”唐子宸繼續重述後世著名史學評論家的王倫的話。
“夠了,告訴我,本宮的父皇是怎麼去世的?”李澤迫切地打斷了他的話。
“病故。後世分析,仁宗幼年在冷宮生存環境惡劣,導緻他營養不良,免疫力低下,患有低血糖,貧血,弱精症等一系列疾病。”唐子宸聲音越來越低,提及弱精症時他眼神左右飄忽,完全不敢看向李澤,天啊,在一名僅十二歲的少女面前談論她父親患有弱精症,簡直是失禮至極,哪怕這個女孩以後會成為一代女皇,唐子宸也尴尬的腳趾幾乎已經扣出臨海大别墅了。
李澤仰首,竭力遏制着即将奪眶的淚水,聲音微顫地道:“隻有兩年時間了嗎?你有辦法救他嗎?哪怕隻是為他延壽片刻,減輕些許苦楚。”
唐子宸用悲憫的眼光望着她,一言不發。
感受到那股幾乎令人無法承受的視線,李澤倉皇轉身,用背影隔絕了與唐子宸的直接對視:“唐子宸,你該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有些事情即便知曉,也應守口如瓶。本宮不是你心裡認定的他鄉故舊。”李澤用手抹去了眼中的淚水,接着說道:“你即刻搬入跬園居住,便于本宮随時傳召。準備一下,本宮會安排你入宮為父皇診治。”
李澤揮揮手吩咐道:“現在你先下去吧。”
唐子宸躬身行禮後,默默離開。
李澤獨自一人望着煙波缥缈的湖面,平複自己的情緒,過了許久她低聲自語道:“上輩子是功敗垂成了嗎?”
李澤步入李瓊的寝宮,眉宇間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憂慮。寝宮之内,李瓊剛處理完堆積如山的奏折,正閉目養神,那張平日裡威嚴的面容因長年累月的疾病顯得異常蒼白。望着父皇消瘦的身影,李澤心頭湧上一股難言的酸楚,她輕柔呼喚,生怕驚擾了這份不易的甯靜:“父皇,澤兒歸來了,并且帶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李瓊緩緩啟目,目光越過李澤,落在了她身後的訪客上,好奇問道:“此人是誰?”
“父皇,這位是唐子宸,他在近來的醫學盛會上嶄露了頭角,之前還成功地實施了一例前所未有的女子放足手術。”李澤介紹道。
唐子宸适時上前,恭敬施禮:“草民唐子宸,精于岐黃之術,承蒙公主恩澤,特來為陛下診脈。”
李瓊的目光穿透歲月的沉澱,銳利中不失溫和,他望向李澤:“澤兒?朕的身體自有太醫院衆人調理。”他試圖用溫和眼神再次欺瞞自己的病情,安撫李澤。
李澤輕輕握住了李瓊的手,滿是疼惜:“父皇,兒臣已經知道您龍體欠安,唐子宸在醫術上有獨到之處,也許能找出治愈您頑疾的良方。”
片刻的沉默後,李瓊終是點頭答應:“既如此,便讓他試試。”
唐子宸細緻入微地為李瓊檢查,一邊觀察症狀,一邊詢問病情細節,最後謹慎地說:“陛下,您的病情确實複雜,需要我仔細研究才能制定治療方案。”
李瓊淡然一笑,顯得格外豁達:“無事,朕自己的身體,朕自是心中有數,你不必擔心朕會責罰于你。”
“謝陛下。”唐子宸心想,不愧是廟号為仁的皇帝,性格果然寬厚仁慈。
“你下去吧。”李澤對唐子宸道。
“是。”唐子宸朝皇上和公主行禮後退下。
殿内僅餘父女二人,面對李瓊,李澤的淚水幾欲奪眶而出:“父皇,澤兒未曾料想您的病情如此沉重,還以為是您勤政所緻的體弱。”李澤愧疚不已,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李瓊陪伴着她長大,并且一直對她寵愛有加,李澤現在知道他的身體已到油盡燈枯地步,怎能不傷心?
“澤兒,父皇知道你一直憂心朕的身體,其實朕的病情,朕自己心裡也有數。”李瓊慈愛地撫摩着李澤的手,微笑道,“人生如浮萍,生老病死皆有定數,關鍵是活着的時候要有所作為,能為國家和百姓做出貢獻,這樣才能不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