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也曾在閩地任職,那裡流行一種特别的關系契兄弟,當一個男孩兒長到十六歲左右時,他會選擇一位年齡稍大的未婚男子作為他的‘契兄’,然後通過一定的儀式,他們就會像夫妻一樣共同生活,直到年長的男子結婚。然後,契兄對契弟有撫養責任,有義務幫助契弟娶妻。即使雙方都已經娶妻,他們的關系依然會持續下去,甚至會超過三十歲。當地縣志雲:‘閩中契弟’乃‘習尚成俗’。”常小瑩補充道。“之所以會出現在這種特殊的契兄弟關系,實則是因為當地少有女子長成,百家有女一家留,一家有女百家求。導緻很多人娶不到妻子,所以才形成了這種特殊的關系。但是,這種關系在很大程度上加劇了男女比例失衡,不僅使更多的女嬰被遺棄,衆多底層男子娶妻不成,造成社會動蕩,而且從根本上會導緻人口出生率的下降。”
“棄嬰塔内無男嬰,學堂之上無羅裙。”魏琳歎息道,“生女不舉,這一直就是社會的現狀。”
話音落下,屋内衆人都沉默下來。
“好了,振作起來,各位!”李澤挺身而出,聲音堅定而溫暖,打破了沉悶的氛圍,“面對男尊女卑、生女不舉等不公現象,我們齊聚一堂,就是為了改變這些陋習。我們創辦明德女校,旨在讓女子接受教育,為她們探尋一條新的出路。雖然這一嘗試從開始便遭遇意外,女子學堂變成了女嬰收容所,但我們成功拯救了這些孩子的性命。我們改變不了過去,但我們可以塑造未來。明德女校既已成‘塔’,那我們就讓它成為一座希望之塔。我們将接納這些被遺棄的孩子,無論是男是女,給予他們教育,讓他們成為有用之才,證明給世人看,每一個生命都有其不可替代的價值。”
鄧婵也恢複了往日的幹勁,點頭道:“是的,這些本該被遺棄在嬰兒塔中的孩子,如今得到了我們的救助。這也無疑是另一種形式的成功。我們一定要好好養育這些孩子,等她們長大一些,就讓她們讀書識字,至少擁有一技之長,讓她們明白,女子并不比男子差。”
此時,魏琳站起來,向大家提議:“諸位,我們要為我們共同的事業而努力,讓嬰兒塔中再無哭聲,學堂之中羅裙飄揚。我們要讓女子将來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不必受到世俗的束縛。而且,她們還會成為明德女校的種子,讓更多的女子受到教育,讓她們的知識和才能為社會做出貢獻。”
常小瑩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仿佛看到了未來的希望,“那麼,就讓我們從這裡開始,一點一滴,改變這個世界的偏見與不公。明德女校,将成為照亮黑暗的一束光。”
衆人相視一笑,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滿腔熱血再次沸騰。李澤看着大家,心中充滿了希望。在這個時代,她們或許現面臨性别上的式微,但是大家懷揣着足以撼動山河的信念與夢想,行走在同一條道路上,都在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奮鬥。
和魏琳等人确立好了明德女校的未來,鼓舞了衆人之後,李澤正準備帶着滿腔熱忱返回宮中。就在這時,錦心悄然邁步靠近,壓低聲音禀報:“公主,外邊有消息傳來,唐公子子宸此刻正在跬園等候,欲求一見。”
“誰?”李澤聽到這話,一時之間竟有些難以置信,恍然轉首再次詢問道:“錦心,你說誰?”
“公主,就是那位兩年前在醫學大會上為女子施行解放雙足手術,并且有幸為陛下親自醫治疾病的唐子宸公子呀!”錦心低聲回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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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遲,即刻前往跬園!”李澤毫不猶豫飛身躍上馬背,馬蹄聲急促響起,朝着跬園的方向疾馳而去。
唐子宸站在跬園門外,望着騎馬奔馳而來的李澤,有一瞬間的恍惚,那一刻,時光似乎輕柔地模糊了邊緣。
李澤駕馭着駿馬,驟然在唐子宸面前勒緊缰繩,她矯健地自馬背躍下,臉上綻放出無拘無束的笑容,“唐子宸,好久不見。”
唐子宸望着眼前如同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他微微欠身行禮,聲音溫和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殿下,别來無恙?”
李澤輕巧地揮了揮手,示意唐子宸不必拘泥禮節,繼而提議:“來,讓我們移步園内,細細叙談。”她将馬匹交給侍立一旁的仆役,引領唐子宸步入了園中。
兩人不約而同地走向那座記憶中見證過彼此坦誠的澄心亭,湖面微波蕩漾,倒映着亭影。“此情此景,恍若昨日重現,唐子宸,時光似乎未曾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李澤感歎之餘,也流露出對過往的懷念。
唐子宸聽罷,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苦澀,低沉回應:“殿下您已成長,風華更甚往昔。”
談話間,氣氛轉而沉重,李澤關切地詢問:“你離宮已兩年有餘,你說過的父皇大限将至,那日是否臨近?”面對這關乎國本的沉重話題,唐子宸收起了方才的輕松,肅然答道:“公主,根據史書所載,仁宗皇帝确将于今年駕鶴西去,至于确切日期,我已記不太清了。”
李澤聽罷,面容沉靜,内心卻波瀾四起。她深知,父皇萬一不測,對于她個人乃至整個朝堂,都将是一場翻天覆地的變故。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撫平心中的焦慮,目光堅定地轉向唐子宸,輕啟朱唇:“子宸,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