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鸠察覺到遠處踉跄的腳步，連忙起身去把王若琴喚醒，“世子又來了，腳步不穩，應該喝醉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王若琴起身靠在床頭，對着靈鸠面無表情地吩咐道，靈鸠聞言轉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回頭望了一眼，她看着王若琴眼中一片黯淡，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李康年醉醺醺地走進院子，看到王若琴坐在床邊，便徑直走到她面前，開始脫衣解帶，“若琴……我們成婚這麼久了，該……該圓房了，我……我不嫌棄你……”說完一副舍身就義的表情，朝着王若琴撲去。

王若琴驚懼地閉上眼睛，任由身上的男人動作，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眼淚不住地往下流。忽然，身上的李康年突然倒在了她身上不動了，她迷惘地睜開眼，看着站在床邊的靈鸠，雙手掩面，忍不住痛哭出聲：“靈鸠……靈鸠……我、我剛剛好怕……”

靈鸠幫她把身上的李康年弄開，任由王若琴撲到她懷裡發洩情緒。過了好一會兒，王若琴才抽噎地從靈鸠的懷裡擡起頭，楚楚可憐地說道：“現在……我……我們該怎麼辦？”

靈鸠取出錦帕，為她拭去淚水，冷靜地說道：“有一種香可以緻幻，在睡夢中編織幻想，讓人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我一會給世子用上，明日切記勿露馬腳即可。”

靈鸠布置了現場，弄了一些黏稠的血迹在床鋪上，然後點燃了幻香。

第二日早晨，王若琴見李康年緩緩睜開迷茫的雙眼，一副迷蒙轉醒的姿态，連忙做出一副嬌羞之态。

“我這麼在這？”李康年轉頭看着一臉嬌羞的王若琴吓了一跳，趕忙從床上跳下來，“你……我……”

“夫君，你昨夜醉醺醺地突然過來……然後……就……夫君，你……”王若琴欲言又止，一副羞赧難當的情态。

“啊！啊？那……那既然如此，你從此就是我的人了，王氏，你要記住，從今往後，你應以我為重，萬事以夫為尊，可明白？”李康年臉上閃過一抹難堪，旋即恢複了嚴肅的神色。

“夫君，若琴從小熟讀女四書，自知禮儀，必定以夫為天，尊夫如尊父，願夫君切勿擔憂。”王若琴低垂着眼簾，語氣溫和而謙恭，但其内心卻是一片蒼涼。

“很好，聽好了，我近日可能要短暫離京，你需在府中代我妥善處理一切，莫讓他人看出端倪。”整理着裝束，李康年邊往外走邊揉搓着隐約作痛的頸部，口中嘀咕：“難道昨夜太激烈？”他蓦然回首，目光再次落在床上的王若琴身上。

見到此景，王若琴輕輕将腳探出被褥，仿佛準備起身相送。

李康年的雙眼觸及那雙腳，一副如遭雷擊的樣子，未及多言，便頭也不回地慌忙奔出院子。

靈鸠看着李康年遠去的身影，心中嗤笑一聲。她轉身向着屋内走去。

“他走了，我已經吩咐下人為你備好沐浴的熱水了。”靈鸠溫柔地抱起王若琴，讓她安坐在一旁的軟椅上，随即着手整理床鋪。她将床上的用品一一撤換，不留痕迹，吩咐仆人們全部處理掉。她拿來新的床褥開始鋪床，等床鋪好了，下人通報洗澡水已準備妥當。

靈鸠細緻地服侍王若琴更換衣物，輕柔地将她抱進浴桶之中，細心地為她梳理洗淨那一頭秀發。

“看樣子他是打算溜之大吉了？”王若琴嘲諷一笑，“行了周公之禮之後，便想讓我在府中為他做擋箭牌，幫忙拖住京城衆人。”

王若琴輕輕撚動着發絲，擡眼望向靈鸠：“靈鸠，你說男人們為何總堅信，一旦占有女人的身子，女子就會對他言聽計從？”

靈鸠停下手中的動作，沉思片刻道：“或許是因為千百年來，男人掌權，總是不斷地向女性灌輸了這樣的思想，久而久之，女性也接受了這樣的觀念。女子的貞操大于一切，奪取占有了一個女子的貞操，就掌控了女子的一切。讓世人普遍認為女性失去貞潔比失去生命更為嚴重，讓她們感覺一旦貞操不再，就失去了尊嚴，失去了活着的意義。女子因失貞而殉節的比比皆是，就算她自己想活，她的家人，周邊的流言蜚語，這個世道的規則都會逼迫着她去死。”

王若琴微微颔首，目光深深鎖住靈鸠：“靈鸠，你認為我們有可能擺脫這些枷鎖嗎？”

靈鸠望着王若琴，微笑道：“小姐，怎麼不可能呢？雖然困難重重，但是辦法總是有的。就像當初你野心勃勃地想通過嫁人，成為世子妃，成為太子妃，不斷往上爬一樣，現在今上作為一個女人登上了皇位，就已經打破了曆來由男性獨霸權位的局面。雖然過程曲折，但小姐，今上确實勉力将女子的地位提升一些，今上以後肯定會任用一大批有才學有能力的女子，朝堂之上亦會有女子的一席之地。我們為何不借着今上的這股東風，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扶搖直上呢？”

王若琴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她微笑着說：“靈鸠，你說得對。野心對我來說從不是貶義詞，過去費盡心機想要進入楚王府，那是因為，女子隻能通過嫁人改變出身，隻能依附男人，現在不一樣了，今上登基了，我們有了機會，隻希望你我之後都能如同大鵬一樣，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說完，二人相視一笑。

李康年步入主院後，即刻接到仆人的禀報：“世子，趙大人與季大人已在書房恭候，聲稱有緊要之事相商。”

“我知曉了。”李康年聞言提步朝書房走去。

步入書房的瞬間，除卻趙明軒與季典青兩位熟悉的身影外，李康年還意外發現一名陌生女子靜立其間。

“這是何人？”李康年對着趙、典二人詢問道。

趙明軒回禀道：“此女子一直在府外徘徊，我見狀就讓人帶她進來了，她執意求見到世子你，說是有驚天秘聞，可助世子完成夙願。”

李康年聞言來了興緻，走到那女子面前道：“本世子已經來了，有何驚天秘聞，快如實道來。”

隻見那女子緩緩摘下遮面鬥笠，向着李康年行了一禮道：“拜見楚王世子，小女子鄧慕靈，乃鄧大将軍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