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政事堂後,李澤指示陸修文執筆撰拟诏書,其核心意旨在于向先皇時代諸位嫔妃的伴随與奉獻緻以崇高敬意,贊譽她們的忠貞與淑德典範,為皇室樹立了光輝榜樣。鑒于先皇寬厚仁愛,特允無嗣嫔妃離宮歸甯,以全家人天倫之樂,并賜予每位願離宮者白銀三百兩,聊表晚年贍養之情。
陸修文深谙帝意,恭敬領命,随即俯身運筆,下筆有神,一氣呵成。
诏書起草完成後,李澤親自審閱,這份诏書既展現了對先皇妃嫔的敬意,又充分體現了先皇的仁德。李澤看完之後對陸修文說道:“陸卿,不愧是書香世家出身,文采斐然。”言罷,李澤親手從禦桌上挑了一方雕工精細,寓意吉祥的硯台,賜予陸修文。
陸修文雙手接過硯台,跪地謝恩:“陛下隆恩浩蕩,臣定将此硯視為激勵,更加勤勉,不負陛下所望,以文輔政,書寫盛世篇章。”
李澤唇邊淺笑,輕輕擺手示意陸修文退下,心中卻暗自嗟歎,陸甫閣那老頑固的孫子居然如此機智圓融,實在出乎意料。
先皇李瓊的內宮多是為延續後代而納入宮中的良家子,在李澤出生後,李瓊便歇了再生育的心思,很少涉足後宮,來的最多就兩處,一是鄧貴妃的昭陽宮,是為來看望李澤;另一處便是皇後王璇的長信宮,雖然大多時候都被王璇拒之門外。
所以那些無子嫔妃大多選擇離宮,歸家與親人團聚,亦有少數選擇留在宮中養老,李澤都安排宮人把她們到就近宮殿,方便她們串門聊天打葉子牌。
這一“放歸無子嫔妃”的政策,赢得了朝野内外的廣泛贊譽,人們傳頌先皇李瓊的仁慈與李澤的至孝,皇室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民衆無不感懷皇恩,對新女帝充滿了期待與敬仰。
在這期間,楚王世子李康年等人的行蹤被神機營緊密追蹤,他們一衆人在剛離開京城不久,就與奉旨回京奔喪鄧毅之不期而遇。
家孝與國孝雙重加身的鄧毅之身披缟素,面目冷凝地望着李康年等人,沉聲質問道:“如今正值國孝期間,不知楚王世子你為何身在此處?”
面對鄧毅之及其麾下甲胄鮮明的士兵,李康年一時緊張得不知如何應對。幸而他身後的趙明軒機敏上前應對道:“見過鄧小将軍,之前聽聞鄧大将軍不幸罹難,我等亦深感悲痛。”
“不要轉移話題,我問的是爾等為何在國喪期間擅自離京?”說着,鄧毅之拔出了自己的随身武器獨腳銅人槊,打算将他們這一衆可疑人等拿下。
眼看氣氛緊張,兩隊人馬即将兵戎相見。鄧慕靈騎馬沖到隊伍前列,對着鄧毅之大聲呼喊道:“哥哥,請你住手!”
鄧毅之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女,冷嗤一聲:“誰是你哥哥?”
鄧慕靈面帶七分焦急三分難堪地說道:“哥哥,我是父親養在将軍府外的女兒。”
“哦?”鄧毅之活動了一下拿着獨腳銅人槊的手腕,漫不經心地應聲道:“那你應該在将軍府為太上皇和父親守靈才是,為何在跟着楚王世子在此處啊?”說完,一副蓄勢待發準備進攻的姿态。
鄧慕靈見狀連忙大聲喊道:“哥哥,父親的死另有隐情,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聽到鄧慕靈的話,鄧毅之身後的兵士都騷動了起來,畢竟他們都是大将軍府的心腹之士。
鄧毅之擡手,他身後的兵士馬上安靜下來,可見紀律嚴明。
“你跟我過來。”鄧毅之馭馬朝着一旁僻靜的松樹林走去,一邊對着鄧慕靈說道。
鄧慕靈躊躇片刻,駕馬跟了上去,很快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松樹後。
一段距離後,确保衆人聽不到他二人的談話,鄧毅之駕馬停了下來,轉頭對着鄧慕靈道:“把你知道的如實到來。”
鄧慕靈望着眼前同父異母的哥哥,緩緩将父親和燕王世子那夜密謀之事和盤托出。
聽到鄧慕靈說出因現在皇位的女帝,身世存疑,恐非皇家血脈,鄧毅之面不改色。
等到鄧慕靈哭訴燕王世子和父親進宮後雙雙殒命後,他亦無動于衷。
看着面無異色的哥哥,鄧慕靈漸漸止住了哭聲,“哥哥難道是鐵石般的心腸嗎?聽到父親慘死亦無動于衷?”她忍不住高聲質問道。
“此事除了你本人知道,可還告知了他人?”鄧毅之不理會她的質問,徑直詢問她可曾把消息透露給他人。
鄧慕靈聞言遲疑片刻道:“我隻是向楚王世子李康年等人透露了父親和鄧将軍的死并非如朝廷宣揚的那般,至于女帝身世之事,我亦知此事事關重大,暫未向他們洩露分毫。”
鄧慕靈話音剛落,眼前一道銀光閃過,她感到脖子被一道冰冷硬物劃開,她控制不住地向後倒去,她身下的馬兒受驚向一旁逃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