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鄧毅之見狀,不假思索地跟随其後,對着母親高呼道:“娘,我去看看妹妹!”
望着兒女相繼遠去的身影,謝如瑩低聲喃喃道:“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為娘的苦心……”
鄧婵腳步匆匆地行走在返回映月軒的路途上,淚水迷蒙了她的雙眼,令她的步伐顯得急切且零亂。她此刻的心境如同被狂風肆虐的湖面,無法平靜。
鄧毅之緊跟在妹妹身後,望着她那滿是哀傷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鄧婵此時的心情定然極為低落,然而他卻不知該如何去寬慰她。于是,他僅是默然地跟随着,不去侵擾她的思緒。
當鄧婵踏入自己的閨房後,鄧毅之長舒了一口氣。他看着妹妹将房門關閉,接着又把仆人們都驅趕了出去。他明白,鄧婵需要獨處的時間來平複内心的波瀾。
鄧毅之伫立在緊閉的房門前,心中猶豫不決。他意欲擡手敲門以安慰妹妹,但又擔心會攪擾到她的思緒。他歎息一聲,最終決定暫且離去。
次日黃昏,夕陽的餘晖溫柔地灑在映月軒的雕花窗棂上,給這座靜谧的院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鄧毅之懷揣着對妹妹的關切,手提精心挑選的“瑞祥春”糕點,腳步略帶忐忑地跨入了這方屬于鄧婵的小天地。
他深知,昨日的風波對妹妹來說無異于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而他,作為兄長,有責任為她撐起一方晴空。
映月軒内,鄧婵正坐在窗前,目光迷離地望着園中搖曳的柳絲,仿佛在尋找心靈的寄托。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微微一怔,随即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門扉輕啟,鄧毅之帶着溫暖的笑意,緩緩步入,手中糕點的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
“婵兒,我帶了你最愛吃的綠豆糕和杏仁酥。”鄧毅之的話語裡滿是寵溺,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松愉快,試圖打破室内的沉悶氣氛。
鄧婵緩緩擡起螓首,淚痕斑駁的臉龐上勉力綻開一朵笑靥,那笑中夾雜着苦澀與感激,她輕喚:“哥哥……”聲音細弱,卻藏着千言萬語。
鄧毅之先是在距離鄧婵不遠的地方放下糕點,然後才在她對面坐下,保持着适當的距離,給予鄧婵足夠的私人空間。
他輕輕地推了推糕點盒子,示意鄧婵可以嘗一嘗,以此作為轉換心情的契機。
“婵兒,我知道這些年你承受了很多。父親的逝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登上帝位,與你相行漸遠,以及現在母親的逼迫催婚……它們有時候像一座山,讓人感覺難以喘息。”
他留意着鄧婵的反應,見她雖然眼眶微紅,但似乎願意傾聽,“婵兒,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在後院捉迷藏嗎?那時你總能找到最隐蔽的角落躲起來,我雖然着急,卻也明白,隻有真正懂得你的人,才能找到你的所在。現在,雖然世界比後院大了許多,複雜了許多,但那份尋找與被尋找的情感,從未改變。”鄧毅之開始以一種平和而誠懇的口吻回憶道。
鄧婵聞言,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那是久違的共鳴觸動了心底的柔軟。她低下頭,手指輕輕摩挲着糕點盒的邊緣,聲音細微卻堅定:“哥哥,我記得。那時候,每次你找到我,我都會覺得,不管躲得多遠,你總是能來到我身邊。現在,我好像又躲進了自己的殼裡,隻是這次,我有點害怕,怕找不到出來的路。”
他微微側頭,目光柔和地與鄧婵交彙,他的眼裡滿是關懷和鼓勵,“我理解,父親逝世後,你被迫一夜長大,成年後的世界讓我們不得不面對許多責任與期望,甚至陰暗,會讓你時常感到孤獨和迷茫。但你要相信,就像小時候那樣,總有一個人,會願意耐心地找尋你,理解你,溫暖你,為你照亮前路。”
她緩緩擡起頭,淚光中帶着一絲倔強,“哥哥,我也想成為光,想成為那個能照亮别人的人,可有時候,夜太黑,我連自己都照不亮。”鄧婵的聲音微微顫抖,但她還是努力維持着笑容,不願讓哥哥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