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典濤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失落也有好奇。他連忙追上去,盡量保持自己的語氣平和而禮貌,“姑娘,在下段典濤,乃哀牢國的大皇子。今日之事實屬無意冒犯,還望姑娘海涵。”
他的話語在微風中飄蕩,期待着李瑜的回應。果然,李瑜聞聲停下了腳步,但是她轉過頭隻是滿含同情和悲憫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藏着千言萬語,卻又什麼也沒說,便轉身繼續離開了。
那一瞬間,段典濤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擊中,所有的自信和從容在這一刻化為了烏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在李瑜面前顯得多麼膚淺與幼稚。
他望着李瑜遠去的身影怅然若失,最終,帶着幾分無奈與不甘,悻悻的返回了客棧。暗中保護他的護衛看到這一幕,悄然跟上了李瑜的步伐。
夜幕降臨,段典濤在客棧中獨對孤燈,思緒紛飛。這是一個失眠的夜晚,他如同困獸般在床上輾轉反側。每當閉上眼睛,記憶中的畫面便不斷地交替浮現:三年前在大晟皇宮中,他曾目睹李澤的音容笑貌,那是他内心深處無法抹去的一抹亮色;而今,李瑜那清澈明亮的眼眸在他腦海中反複回放,他想今天遇見的那位李姑娘盡管言語寥寥,,但是她那看似冷漠卻飽含悲憫的眼神背後,一定隐藏着對他的特别關注,也許……可能……是愛意的萌發?
次日清晨,段典濤不顧一夜未眠的疲憊,懷揣着複雜的心情,再度步入嶺南刺史府那莊重巍峨的大門。此行目的,已非單純的為了公事,更是帶着對李瑜的好奇與牽挂。
“刺史大人,我願出市場價格的三倍來購置糧食,不知刺史大人能否稍有轉圜?”段典濤再次言辭懇切地說明來意。他深知,哀牢國的民生危局已如懸絲,此刻的糧食關乎無數百姓的生死存亡,故而不惜以重金求援,期待能打動公孫承的心。
公孫承聽罷,面上并無絲毫動容,反而微微阖眼,對段典濤緩緩搖頭:“怒老夫無能為力。”這四個字,如同寒冰利劍,再次穿透了段典濤的希冀。
段典濤聞言不再糾結于糧食的問題,他意識到,缺糧隻是哀牢當前的一時之困。他轉而問道:“不知刺史府是否有一個姓李的姑娘,擔任着校書之職?”
他心中明白,對于哀牢來說,底下的暴民若再起叛亂,自有高将軍率軍平定,殺一儆百,以示國法威嚴。待父皇推行新的政策,限制國内大規模的鮮花種植和玉石開發,确保基本農田面積,屆時糧食産量定會大幅提升。隻要他們能夠撐過這段艱難時刻,哀牢将還是之前那個繁榮昌盛的哀牢,而他段典濤也仍然是那個錦衣玉食的大皇子。反而是那位李姑娘,萍水相逢,驚鴻一瞥,不知以後是否還能遇上如此像大晟皇位上的那個人了。
聽到段典濤打聽李瑜的消息,公孫承睜開雙眼望向他,目光如利刃般尖銳,冷聲道:“大皇子殿下,此處無糧給你,你還是早些回到哀牢穩定局勢吧,不要再打聽什麼李姑娘、王姑娘了。來人,送客!”
段典濤怒氣上湧,再也無法按捺心中對公孫承無禮之舉的憤懑。他霍然起身,手指直指公孫承,話語中帶着難以掩飾的激憤:“你這老匹夫如此無禮,趁我哀牢陷入困境,便以為可以随意擺布糊弄本皇子?”
公孫承畢竟是久經風霜的老臣,他并未被段典濤的激憤所動,反而更加冷靜地審視着這位年輕的皇子,緩緩開口道:“大皇子殿下,老夫并非有意冒犯,隻是憂心國事。哀牢之困,非一日之寒,解鈴還須系鈴人。您身為皇室血脈,理應以江山社稷為重,兒女私情暫且放下。至于李姑娘,她既非朝廷要員,亦非權貴之女,她的去向與您目前所肩負的責任并無任何瓜葛。”
公孫承的話語擲地有聲,字字如錘,回響在廳堂之内,他頓了頓,目光愈發深邃,仿佛能洞穿世事滄桑,直達人心深處,“老夫言辭或許嚴厲,但皆出自肺腑。您若真心關心哀牢百姓,當速回疆域,親力親為,穩定局勢,而非在此處糾結于一女子的蹤迹。”他說到這裡,語氣略顯疲憊,顯然對于這位哀牢繼承人的行為深感憂慮,“老夫還有公務在身,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