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竟将軍帶領王師一路奔襲,在到達哀牢邊境時,公孫嘉樹已如破竹之箭,勢不可擋地席卷哀牢的核心防線。他在短短的時間内,接連攻破了雲梧關、象屏堡這兩座戰略要塞,猶如利劍直插哀牢的最後一道屏障-----瀾滄戍。
瀾滄戍,這處哀牢邊陲的最後一道要塞,此刻被濃重的戰争陰霾籠罩。王竟率領的大晟的主力王師和公孫嘉樹率領的嶺南地方府軍兩支勁旅在此會師。
大晟與哀牢兩國大軍嚴陣以待,鐵騎交錯,旌旗獵獵,仿佛天地間隻剩下這片狹路相逢的戰場。金甲銀盔的将士們猶如林海般密布,刀槍如林,盾牌如牆,戰馬嘶鳴聲、戰鼓擂動聲交織成一首悲壯激昂的戰歌。
瀾滄戍城牆之上,高将軍與段典濤并肩而立,面對城下來勢洶洶的大晟王師,兩人内心深處均泛起難以抑制的忌憚之情。他們深知,眼前的這支鐵騎,乃是大晟王朝的精銳之師,由王竟親自領軍,其銳氣與決心非同小可,足以撼動任何堅固的防線。
“來人,速去将李瑜帶至城牆。”段典濤的命令冷硬而決絕,字句間透出一種近乎瘋狂的孤注一擲。片刻之後,一名哀牢士兵拽着一位身着華服的女子登上城牆。李瑜,大晟文睿郡主,此刻她被鐵鍊緊緊束縛,步履蹒跚被人拖拽着前行。但她那雙明亮的眼眸中閃爍着不容磨滅的傲骨與尊嚴,盡管處境艱難,仍竭力保持一國郡主應有的儀态與風度。
段典濤一把緊緊握住鐵鍊,用力将李瑜拖曳至城牆邊緣,其半身已然淩空于百尺高牆之外,腳下便是懸空的無盡深淵。風兒無情地吹拂着她單薄的裙擺,猶如一隻在狂風中搖曳的花蕊,脆弱而無助,仿佛随時都将被命運的風暴撕扯得支離破碎。他兇狠地指向李瑜,向對面的王竟與公孫嘉樹發出挑釁:“公孫嘉樹,你且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何人?”他的聲音在戰場的喧嚣中穿透而出,滿載着冷酷的威脅與得意的嚣張,“若你真在乎大晟的‘瑰寶’能否完好無損,就給本殿下便即刻退兵,否則,從這高牆之巅跌入深淵,凝落成泥便是她的歸宿。”
被鐵鍊無情地束縛,懸挂在哀牢城那巍峨高聳的城牆之上的李瑜,仿佛一隻折翼的蝴蝶,她的身體被鐵鍊拉扯得微微傾斜,裙擺随風劇烈翻飛,如同一面悲壯的戰旗,在死亡的邊緣獵獵作響。
她的面容蒼白而清麗,秀眉微蹙,卻非因恐懼而顫栗,而是因堅毅而凝聚。她的唇角雖無笑,亦無泣,勾勒出一抹淡然而超脫的弧線,仿佛早已接受了這殘酷的命運安排,甚至在其中找到了某種難言的釋然。
“我李瑜,甯為玉碎,不為瓦全,今日即便血濺城樓,也要讓世人看清你哀牢的殘暴與無道,看清你段典濤的卑鄙與無恥!”她的眼神異常平靜,那是一種深邃而決絕的靜谧,仿佛一潭無波古井,将生死置之度外,任憑狂風如何呼嘯,都無法激起絲毫漣漪。
王竟與公孫嘉樹策馬立于陣前,遙望着被逼至絕境的李瑜,公孫嘉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與憤怒,他緊握腰間的寶劍,劍身寒光流轉,映照着他堅毅的臉龐。他低吼道:“段典濤,你身為他國皇子,卻以詭計扣押我大晟文睿郡主,以她一弱質女子為籌碼,妄圖阻擋我大晟鐵騎,此乃宵小鼠輩之行徑,無恥至極,人神共憤。我公孫嘉樹在此立下重誓,不救出文睿郡主,不徹底搗毀哀牢,我誓不卸甲,誓不歸鄉!”
段典濤聞此言,面色瞬間陰霾密布,眼中閃爍的冷酷光芒猶如淬毒的箭矢。他猛地将李瑜拽回城牆之内,貼耳低語,語氣中夾雜着失望與狠辣:“瑜兒,你為何如此執拗?配合我做個戲,豈不皆大歡喜?偏要承受這皮肉之苦,看來你是執意要自讨苦吃。罷了,既然如此,我也無法再對你手下留情了。”他旋即轉身,一把奪過身旁侍衛手中的大刀,刀鋒淩厲,指向城下嚴陣以待的大晟将士,惡狠狠地威脅:“我先砍斷你們尊貴的文睿郡主一條手臂,看你們是否還敢繼續前進!”
屆時,刀光閃爍,殺意彌漫,哀牢城頭與大晟軍陣之間,空氣幾乎凝固成冰。
“砰——”一聲沉悶而尖銳的槍響猶如雷霆乍破寂靜,瞬間撕裂了戰場上緊張膠着的氣氛。那位原本氣勢洶洶,執刀而立的段典濤,在這震撼人心的槍聲餘音尚在空氣中震顫之時,其額頭中央驟然綻放出一朵血色的曼陀羅。那曼陀羅在瞬息間盛開,從細微的裂紋疾速擴張為一枚駭人心魄的血窟窿,鮮紅的液滴在陽光下閃爍着刺眼的冷光,沿着他僵硬如石的臉龐滑落,最終與他緊握不放的刀鋒一道,墜入塵埃,濺起微末的血霧。
段典濤的身體仿佛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身形微微一晃,随即整個人仿若斷線木偶般,頃刻間喪失了所有生機與力量。他的雙眼在生命最後一刻仍保持着兇猛的怒視,然而那份兇悍之氣在靈魂之火熄滅的瞬間迅速消散,被無盡的空洞與死寂所取代。他應聲倒下,重重地撲倒在地面,揚起一片塵埃,那柄浸染血漬的長刀也随之無力地滑落一旁,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低鳴。
“中了,隊長,不愧是我們神機營的神槍手!”隊友贊歎的聲音在秦冠音耳邊響起,其間滿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噤聲凝神,準備射擊!”秦冠英專注的望着城牆之上驚慌失措的哀牢士兵,開始裝彈藥,準備下一輪的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