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淺姐妹二人滿載而歸,丫鬟懷裡也完全塞滿了,雇了輛馬車才将這些東西載回于府。
已至黃昏,可能白日被百姓們圍堵沒吃午飯的緣故,于清淺餓得頭昏眼花。
之前她那麼容易餓?
她梳洗一番來到主院,于夫人已經布置好了熱飯,于爹也清醒過來,蒼白着臉起床用餐。
于爹許多年未曾敬愛過妻子,他有善解人意的錢姨娘,為他生了兒子的白姨娘,于夫人在他眼裡隻是錢袋子,每次要錢時還不給他好臉色。
分明他自己俸祿都交予夫人,而且為了護住夫人的産業,上下打點也費了不少功夫,隻是偶爾俸祿超支要了一些夫人的錢銀罷了。
然而昨日經曆大起大落,他才驚覺唯有夫人真心對他,如今夫人卻一心合離,回去娶男妾。
初聽此言時,他氣得吐血,誰知一覺醒來,夫人見事已敗露,竟然直接拍出合離書!
現在他隻想怎麼挽回夫人,故而明明可以在床上用餐,他卻硬拖着病體要和夫人一起享用。
因為于爹要一起用餐,桌上擺的全是照顧病人的菜,一眼望去,白水豆腐、魚頭湯、素炒青菜……顔色寡淡、盡是蔬菜。
于夫人還沒什麼表情,于清淺臉色已經垮了下來。
于爹給她夾了一塊豆腐,知道挽回夫人還得從女兒入手:“嘗嘗這塊鹽白豆腐,爹記得你最愛豆腐。”
【emmmm我喜歡紅燒豆腐、麻婆豆腐,不喜歡隻有鹽的白水豆腐。】
于爹手頓了一下,又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慈笑道:“再嘗一口這個青菜,爹記得你還愛吃炒青菜。】
然而于清淺此時不知為何,特别想吃肉,明明平日她也愛吃青菜。她受寵若驚地吃掉青菜:“謝謝爹,我自己來就好。”
【肉!好想吃肉……】
于爹:“……”他尴尬地放下筷子。
于夫人看了眼女兒,不明白平日不嗜肉的女兒怎麼突然喜歡起肉來,偏頭吩咐丫鬟:“怎的全是素食,叫廚房做些肉菜來。”
又問女兒:“淺姐兒,你可有想吃的肉食?”
于清淺輕輕搖頭:“女兒喜素,全憑娘做主。”
頭頂天幕閃過色香味俱全的全肉宴,紅燒肉、爆炒牛肉、獅子頭、醬豬蹄……
于清淺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于夫人:“……”
很快,新上來的五個純肉菜上桌,和于爹的青菜豆腐形成了鮮明對比。
于清淺初時還遮遮掩掩的小口吃,吃着吃着就大快朵頤起來。
于爹于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手夾着紅燒肉,一手拿着大豬蹄狂啃,活像沒吃過肉似的。
埋頭苦幹沒多久,五盆純肉菜消滅一空,桌前堆了一大堆骨頭。
【啊啊啊怎麼會這樣!今天怎麼這麼想吃肉?我在爹媽面前十六年的淑女形象啊!可惡為什麼這麼好吃!救命根本停不下來還想吃嗚嗚嗚……】
于爹、于夫人:“……”
女兒今天受什麼刺激了?
*
夜晚。
京城,城東小巷。
一名破布舊衣、背着八歲小孩的女人在拼命奔跑。
背上小孩不時緊張地向後張望:“娘,他們追上來了!”
“娘,你放孩兒下來吧,孩兒自己能跑。”
隻見身後有兩位身着黑衣蒙着黑布的持刀歹徒,他們正在窮追不舍。
“那邊去了,快追!”
黑夜很好地掩蓋了一些不為人知的陰暗。
女子驚恐得淚流滿面,然而為母則剛,小孩根本跑不赢大人,她絲毫沒有放下兒子的意思,使出了全身力氣在夜色中奔跑。
她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跑,拼命地跑!
兩人又轉過一個街角,小孩焦急得向後看:“快快快,他們馬上轉過來了!”
這時,小孩眼尖地看見一戶人家大門敞開,驚喜地告訴母親:“娘,右邊這家人門開着。”
聽到後面愈進的腳步聲,女子爆發了生命般的速度沖向那戶人家,随即快速把門關上。
下一秒,黑衣歹徒穿過轉角,看着空無一人的街巷驚訝:“人跑那兒去了?”
“奶奶的,砧闆上的魚還能跑了!”
“前面兩個路口,我去東面,你去西面。”
“好,大人吩咐直接就地解決扔亂葬崗,你可不要多事。”
不遠處的一戶人家門後。
女子和小孩趴在門後,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終于松了口氣,渾身洩力地癱坐在地。
“你們是誰?”
隻見屋内有一老妪和年輕男子。
女子吓了一跳,忙拉着兒子跪下:“這位夫人、郎君,請恕我們娘倆失禮,我們實在無處可去,求你們收留一晚!虎子,磕頭。”
老妪忙将兩人扶起來:“可憐見的,你們是哪裡人,莫非家中遭了什麼難?”
男子還有戒心,他剛才可是聽到門外說什麼“就地解決扔亂葬崗”,可别給自家惹上麻煩。若非如今那位神人降臨京城,他怕早就将人趕出去了。
幾人進入房間,未敢點燃蠟燭。
聽女子所言,丈夫多年前赴京趕考杳無音訊,她本在老家侍弄雙親和孩子,如今雙親皆去世,她便帶着孩子上京尋人。
原來丈夫多年前早就高中探花,還娶了高門千金,生下一子一女。她帶着孩子去找他,不料丈夫當面将她娘倆騙出去安頓,當晚就派人暗殺。
老妪氣憤:“怎有這樣的人?!不孝父母,還對自己的發妻和親生骨肉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