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還不能即刻休息,兩個水缸都見底了。
卡瑪收了後院的衣服,照舊用小筐裝了一套幹淨的衣裙,放在客廳裡。等羅洢活幹完了,可以直接帶去河邊。
每次見到卡瑪,她都露出好久不見的熱情勁,怎麼不算治療疲憊的好友良方呢?
“卡赫琳娜,你等等再去”,卡瑪叫住要去挑水的羅洢,“咱們的鄰居,帥氣小哥哥在河裡遊泳哪。”
羅洢透過廚舍和正屋的小道瞄了一眼,河裡大概一人深的地方露出顆頭。
她趕緊收回目光,“謝謝提醒。”
突然想到什麼,瞄去第二眼,那人頭發黑得不能再黑,極大概率是掉落遊戲的真人。
卡瑪湊到肩膀邊,高窄的翹鼻在陽光下更顯精緻,眼裡蕩漾着春波。“晚上帶你去他們家拜訪,小哥哥帥得很獨特。”
“晚上?不好吧。”羅洢骨子裡比較傳統,“我們兩個女孩子,還是白天找機會去的好。”
“你确定?他笑起來像春天裡的風,夏日裡的涼水,讓我覺得天氣變得宜人了。”
聽她這麼說,羅洢腦海裡浮現出一張臉,不過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跟那個人有任何交集。
“帥氣的人不一定值得欣賞,卑微的人也不一定心胸狹隘。”羅洢冷冷說出這句話,自顧自鑽進廚舍。
卡瑪呆在原地,摸着頭頂的黃羽自言自語:“卡赫琳娜像個哲學家。”
廚舍裡,羅洢生無可戀地蘸着涼水啃面包。
好想念汁水飽滿的甜西瓜,還有奶奶燒的蔬菜宴。
這裡的屋子和廚舍就像兩個大烤箱,自己這個“食物”無時無刻不在冒汗出油。
吃完後,羅洢擦去就着汗水的眼淚,踱步到門口。
金溪灣水面恢複了平靜,天已經完全黑了,月光如期而至。
“卡瑪,鄰居回家了嗎?”
“半個小時前回的。”卡瑪在客廳裡縫補衣裳。
羅洢不覺發笑,她還真的一直盯着人家。
這兩天因為挑水,肩膀淤青有點嚴重。羅洢咬牙忍着,就當即将步入社會的吃苦訓練。
抹去額頭疼出來的汗珠,羅洢心想屋子離江七八十米,地下水應當是充足的,哪天打口水井就方便了。
地方過于冷清,才兩戶人家,養窩雞鴨熱鬧熱鬧才好。
江風拂過臉頰,帶來涼爽的濕潤的氣息,潋滟水光泛起圈圈銀色漣漪。
嗯?不對,那個位置咕噜噜冒着大水泡。
十幾步外的河灘上擺着一個孤零零木盆,盆裡外各堆着衣裳。
羅洢丢下水桶和扁擔,跑進水裡,往溺水那人位置遊去。
深呼吸紮進水中,一堆氣泡中兩隻手在胡亂揮舞。
這裡離淺灘就幾步的距離,水位不算太深,但是被攪得有些渾濁,加上晚上視線不好,羅洢不敢靠太近。
瀕死的人力氣特大,弄不好自己要被帶入深水區。
一團黑發随流水改變方向漂在面前,羅洢顧不得思考,拽起這人的長發就往淺水灘遊回去。
那人果然拼了命掙紮撲騰,有兩下打在羅洢後背,一下打在後腦勺,她差點沒厥過去。
不過幾秒後,應該感覺到有人在救自己,那人安靜了許多。
羅洢費了好大力氣才将人拖到岸邊,被救的中年女人臉色發白,已然陷入昏迷。
“冷靜冷靜”,羅洢對自己說,“應急搶救,對。”
她順勢把女人身體放平,把頭部轉向側面,清理掉口鼻中的泥沙,然後進行胸外按壓,同時人工呼吸。
“阿姨,阿姨!醒醒!”
大概三分多鐘後女人恢複了自主呼吸,猛咳幾聲吐出一灘水。
“阿姨你怎麼樣?”羅洢關切問道。
女人脫力了,躺在地上休息。又過了十多分鐘,蒼白的臉色才慢慢恢複點血色。
羅洢擔心她随時發生意外,不敢走開。
“謝謝,小姑娘,今天沒有你,我就交待在這裡了。”
還能自嘲,羅洢心說佩服,心态真好。
細看之下,這個阿姨皮膚挺不錯的,雖然眼角有幾絲紋路,瑕不掩瑜,面部膠原蛋白很足,光澤宛如翡翠。
經過歲月的沉澱,整個人散發出獨特的魅力。
羅洢從她的木盆裡找出毛巾,幫她吸水擦拭,“阿姨,你住在那間三角屋吧,我們是鄰居。”
“是,卡赫琳娜,卡瑪跟我們說起過你,你的發色……”
“你也是……”
“你們也是……”
兩人異口同聲:“穿越來的!”
共享信息後,羅洢得知阿姨和她兒子正在W市最大的采摘園裡摘藍莓,就被拉進來了。
W市也是她讀大學的城市。
“我跟奶奶一起進的菜園,她怎麼沒進來?難道說——阿姨你也玩魔法種田?”
女人想坐起來說話,起了半身,吃痛地捂頭。
她的長發打結垂在肩頭,羅洢幫忙把頭發捋到背後,蹲她身邊攙背扶起。
看見自己手掌纏繞的幾縷發絲,羅洢不好意思地傻笑,純粹情急之下的應激反應,應該不會被怪罪。
“謝謝。你猜的對,我也在玩這款遊戲。卡赫琳娜是遊戲名吧?”
“嗯,我叫羅洢。”
說名字的時候,對方眸光閃動得有點誇張,好像聽到多年不相見的故人名字似的。随即道:“真巧,跟我知道的一個人同名。”
“我的遊戲名就是真名,姓陸,叫我美琦阿姨就行。”
他們母子跟羅洢一樣,能見到半空的虛拟面闆。來到這個世界一睜眼就看見50%,再沒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