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個田真麻煩。”陸迪用一句抱怨結束了冤大頭相認話題。
羅洢看他嘴唇起了浮皮,倒了杯水來,怕他貼傷口上的藥汁外溢,清了清嗓道:“那什麼,喂你喝點水。”
“嗯,正好渴了。”
手鑽到脖子後,男生怕癢,噗嗤一聲道:“你的手指頭跟沒骨頭一樣,能不能整隻手塞後面,癢死我了哈哈哈。哎呀疼。”
“疼就忍住笑呀”,羅洢沒好氣道,略擡起他頭,傾斜杯子,一點點喂水。
剛要把人放下,陸迪叫住:“等等,算了沒事。”
“嘶——”
“什麼聲音?”
陸迪還不知道羅洢随身攜帶着一條魔寵,顯得有些緊張。
“那什麼,說來話長,總之就是你睡着的時候,魔法師營地的奸細胡娜叫了一堆毒蛇來,其中一條說我太優秀了非要當我跟班,我們締結了獸約,然後,它現在栖身在我的某個秘密魔法口袋裡。”
表述盡量簡短,不過看樣子陸迪應該是聽懂了,他面無表情的時候就是在認真聽講,以前上課他難得擡頭就是這樣的表情。
“我知道獸約,你行啊,不聲不響把毒蛇都收入囊中了,不怕它咬啊?”
“嘶——”
“它說你再跟我賤兮兮地說話,就出來咬你。”羅洢翻譯。
陸迪:“脾氣夠大的。你能叫它别偷聽我們說話嗎?有事跟你說。”
羅洢不明白他突然的神神秘秘,但是照做,翻過手腕道:“瓜子頭,你自己在窩裡玩昂,他是我朋友,沒有威脅。”
蛇瞳印記閉合,手腕的皮膚恢複如常,連牙印也消失了。
“我是男的,我是男的。”陸迪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完蛋”,羅洢手背貼他額頭,“我看要把醫生喊來再幫你看看,腦子可能瓦特了。”
“哎你别說話,我緊張。”
羅洢滿臉疑問,再次拿來水杯遞在他面前,陸迪搖頭,臉頰居然現出女孩才容易有的紅暈。
“我其實不是個大方的人,葉金拒絕我跟隔壁學校的在一起了,我覺得是她沒眼光。可是上次在飲品店,你拒絕我,我還想再問一次,你怎麼看待我們的關系?”
羅洢一怔,“我什麼拒絕你了?等等,拒絕什麼?”
“就是上次我們吃夜宵,我的意思還不明顯?”
外頭的熱風過窗縫隙灌進房間,拂過男孩的臉頰,留下愈加绯紅的痕迹。
羅洢關緊窗戶,将空調溫度調低兩度,聽見男生道:“我們——談談試試?”
陸迪的含情目此刻竟比平時多了七八分的情愫。
女孩受寵若驚了一瞬,可是很快心裡蕩漾的漣漪被一陣波浪推開稀碎。
為什麼不是“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我們一起吧”這種肯定的表達,羅洢心想,她是他的退而求其次嗎?
她的心似乎被“試試”兩個字灼傷了。
也許對他而言看上眼的都可以試試,可是羅洢知道自己是個拿起就很難放下的人。
她緊捏着簾邊,看向窗外,良久才道:“在這裡,在鄉下,你享受不了萬衆矚目,我覺得你可能孤獨了才會對我有想法。”
陸迪:“我——”
“老實說,出去以後你還是那個耀眼奪目的學霸,而我,還是那個路人甲乙丙,我們大概率會因為資源、朋友圈、消費觀念這些各種緣由分開。我不是個曾經擁有過就覺得很知足的人。既然這樣,為什麼要開始呢?”
“你這是又拒絕了?”陸迪有些驚訝,也有些難以置信,半晌才又擡眼望向羅洢,“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問你,如果你不答應,我不會再吃回頭草了。”
羅洢已經走到門邊,“嗯”了一聲,關上了門。
房内窗簾被門帶起的熱風推到窗戶上,似受了不小的一擊,男生望着門久久回不過神。
房外,女生自責膽小,她害怕陷進去,害怕以後對方說出你很好,但我們還是不合适那種話。
她知道自己的,會認真過頭,不能像别人那樣輕松拿起潇灑放下,也不想以卑微博得憐香惜玉。
“卡赫琳娜,你站門外做什麼?”卡瑪從樓梯口過來,不解地問。
羅洢轉身拭掉眼下的一顆淚珠,“那個,他上廁所,我出來等你們,我回去喝口水,等會兒過來。”
卡瑪也跟了上去,陸美琦開門看見陸迪醒着卻一副怅然若失的樣,又看羅洢悲哀的背影,眼中閃過不解。
這倆誰把誰弄傷心了?